看两方指挥似是要一较高下,两方军马自觉后退,留出空地观看这场定胜负的切磋。
其实叶辞晦实在是不想同李槐清切磋的,一是李槐清的功夫实在不太让人有切磋的欲望,二是两人相熟,自是对双方的招式和习惯了如指掌,况且叶辞晦确实有自己一套不俗的打法。
这一试,几乎便是要暴露叶辞晦的真实身份了。
“我观阁下英姿勃发,可敢与我一战?”
“某身经百战,从未避战!”
叶辞晦心不在焉,他想要隐藏自己真实的打法,可若是不按自己的打法行事,竟不知道起手该用哪一招。
“看这样子,他不会真输给李槐清吧。”陆临岸看着叶辞晦犹豫不决的身影,心里竟有些担心。可他是知道叶辞晦真实水平的,就算是白清逍那种出神入化的剑宗弟子,也很难赢过他。而且听闻这位指挥功夫不佳,又是什么让叶辞晦这般保守?
时间流走,李槐清在生太极里等待,而叶辞晦在生太极外徘徊,想了许久还是一招梦泉虎跑近身而攻,李槐清如预料中小心翼翼避开这招快而杂乱的招式,伺机寻找机会。
就在招式快结束之时,李槐清恰好了时机梯云纵纵身而起,看到他已手持重剑,竟是跟自己一同起跳。李槐清愣神,此时后跳已然来不及了,被一招惊涛定住身形,他知道紧接而来的便是峰插云景,也不慌张,只是在二人只差四尺之际,说道:“你是叶辞晦。”
对方一瞬间没了动作,在两人双双落地之时才恍惚般接上一招后跳。
这让李槐清更加确认他的身份,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惯手的动作,就像叶辞晦在落地时候总会下意识后跳躲避意外的控制。
没有应答的叶辞晦开始运功,一招云飞玉皇缓缓施展,被李槐清一招剑飞惊天打断,他也没有露出惊讶的声色,只是杵在原地不动。
“别以为你不出声加上手下留情我就不认识你了。”李槐清看准了叶辞晦身形渐缓之时,又是一招剑冲阴阳用出。
“就算你换了脸,改了嗓音。我都认得你。”李槐清招式潇洒,一招接一招施展,只见叶辞晦运招更加敷衍,似乎只想快些了结这桩令他难耐的战斗。
“放水让我赢就是你的战略吗?”李槐清又一招万剑归宗袭来,把叶辞晦震开数尺,此刻他有些气喘吁吁却还在质问叶辞晦,“那你未免太看不起我了!”
“我从来没做过故意让你胜我的事。”叶辞晦终于开口了,说完却是一招玉泉鱼跃拉开距离,遥遥执着剑,趁着李槐清补上生太极之际,玉虹贯日近身直击他握剑的手。
“上次为何放我?”李槐清虎口一麻,手中的剑险些掉落。
“因为我下不了手。”叶辞晦闷闷地说道,“这次也是。”
李槐清一剑直劈而来,听见此话竟愣住,可剑势无法停止。叶辞晦单手正面接招,毫不意外被剑气震飞武器,咣当落地。
“有我在,就不会让你死。”叶辞晦有些疲惫,“是我败了。”
叶辞晦转身拾了剑便走,留李槐清呆愣在原地。
“收兵!”叶辞晦这二字喊得格外响亮,不远处的将领才大梦初醒似的意识到自家指挥输掉了这场攸关成败的切磋。
可浩气盟没有意料中的那么热血沸腾,反倒是气氛僵硬。只见李槐清牵了马就走,毫不顾忌自己身后的将士,如同是自己输掉了此战。
两方都万分不解,二位指挥的脸色都不太妙。
“这水放的,挺专业啊。”陆临岸追上叶辞晦的马,戏谑道,“看来以前是放过不少吧?”
叶辞晦白了他一眼,心中如被浸水棉絮塞满般郁结,连话都不想多说一句。
“将士好交代,可莫雨那可不好含糊啊。”陆临岸虽看起来威风八面,可在私底下却很是帮着叶辞晦的,知道这人心软,却还要被差来当指挥这种看开生死的活。
“莫雨那我会去说,现今先折返营地,还得烦你去安抚军心。”叶辞晦心里也懒于关心此战之后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出,最要紧的先是给赫连军头那方一个合理的解释。
“客气。”陆临岸漫不经心回答道。
叶辞晦干脆没回营地,策着马直奔恶人谷而去了。
莫雨看他这个时候出现在议事大厅,颇有些惊愕。他还记得叶辞晦前几日还在战乱洛阳前线奔波,只是军败如山倒,这消息自是传得飞快。
“你可不是输了就回来哭哭啼啼的人吧?”莫雨令人上了一壶凉茶,看叶辞晦满脸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禁有些意外。
“你有身不由己也要保护的人吗?”叶辞晦问道。
这一句却是把莫雨问住了,他半晌又把将要从喉里脱口而出的话咽回去,只说:“说客不是你的身份。”
“那便是了。”叶辞晦自顾自地说,“我想回扬州待几天,请暂托陆临岸接管凛风堡吧。”
“也好,这事本无什么可议论的,可盛言你对李槐清手下留情,你总该给我一个解释。”莫雨爽快答应,又把心中所惑说出。
“情义无法兼顾啊。”被问之人叹气道。
翌日恶人谷诏书便下,令陆临岸即刻上任担任代堡主之位,而神秘莫测的叶指挥被传执行机密任务,归期不定。
叶辞晦依旧在城门口的那家饺子店最角落的位置,点了一份常吃的芹菜饺。
饺子还是一样的滋味,品尝的人心境却有许多的不同,尝出的味道自然和几年前自己收到信那时相差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