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条?”顾明盼好奇地睁大了眼睛。
“嗯,”方夫人眼神锐利,“上头写着 ‘园中景深,恐有迷途’。四下一看,就发现她不在席中。这才急忙带人去寻,生怕她算计到你哥哥头上。”
只庶子的腌臜事,她不便与女儿细说。
顾明盼顿时柳眉倒竖,满面鄙夷:“她竟还敢算计哥哥?真是痴心妄想!”
方夫人按住女儿激动的手臂,语气疲惫:“万幸你哥哥那日一直在前院待客,未曾离开众人视线。”
顾明盼却撇嘴道:“她满心满眼都是哥哥,怎会害他?要下手也是冲着妙容去。”
这话如电光石火,瞬间劈开迷雾——若那纸条是沈妙容所送,一切便说得通了!只怕是蒋漫青算计不成,反被沈妙容将计就计。
方夫人心头一凛,虽惊叹于未来儿媳的手段,却也不由生出几分忌惮。
顾明盼见母亲神色变幻,当即道:“母亲是怕蒋表姐对妙容不利?我这就去信提醒妙容小心提防!”
看着女儿跑回书房,对那位沈妙容毫无防备的模样,方夫人心中五味杂陈。
也罢,沈妙容有此心机手段,将来或许能成为临哥儿的助力。只要她不将算计用在国公府嫡系身上,便也不是坏事。
方夫人强行压下心头不安。
此时,心腹庄嬷嬷见状奉上茶盏,轻声提议:“夫人若忧心那恶仆之事,不妨留意近日可有下人调动。”
方氏却莞尔摇头:“有无恶仆,我并不在意。只要不涉及临哥儿和盼姐儿,随他们如何。”
她略一沉吟,终是不放心,“青竹居那位落水后,院里怕是要换人,还是派人盯着些。”
“是。”庄嬷嬷领命。
栖云阁内
顾明夷正冷眼送走风流倜傥的二哥顾明天。
听闻自家这个素日不近女色的三弟竟收用了通房,特来调笑取乐,却只讨了个没趣,讪讪而去。
顾明夷面上一派漠然,心下却因这桩荒唐事无端被提及,生出几分难以言喻的烦躁。
如今又听闻手下来报,表姑娘被恶仆抢劫落水,眼底倒是闪过一丝惊异。
看来也不是一无是处。在那种情况下,能迅速编造出如此逻辑自洽、既能掩盖丑事又能博取老夫人最大怜惜的谎言,这份急智和厚脸皮,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踱回书案前,指节在冰冷的桌面上轻轻叩击。屋内只剩下这单调而压抑的声响。
他不在乎名声,但厌恶麻烦。唉,罢了,所幸不费多少功夫。
“墨砚。”
“属下在。”
“找个在府中犯过事的婆子给她赶出去。”
墨砚心下惊讶,面上不显,只低声应下,又趋近半步,声音压得更低,确保每一个字都只落入顾明夷一人耳中:“公子,还有一事。那位李公公早年失踪的妹妹找着了。”
“身份确认了?”
“万无一失。”
这位李公公,便是如今内务府权势煊赫的总管大太监李德宝。早年洪水天灾,一家子没得没,丢的丢。
如今好不容易做到内务府总管,有了出入宫门的权力,甚至在宫外置办了府邸。可不就要寻亲了嘛,而这也是顾明夷入仕的一个敲门砖。
李妹妹的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身份。
“此事办的不错。”筹谋多年,只欠这东风吹入京城了。顾明夷言语中透露出了几分满意。
隔日下午,青竹居
“此事结了?”蒋漫青将将睡醒,正捧着药碗,一勺勺喝药。
“可不是。说是厨房间烧柴婆子,家里儿子欠了赌债,才铤而走险。儿子急着要钱,被抓了个正着。”
寻香又突然凑近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姐果然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何须我们的人手出手,事情竟就这么解决了。”
不难听出语气里带了几分庆幸。
可是,这世界上,真会有这种刚好的巧事?反正她不信。
可能是谁?沈妙容?她的手应该还伸不进国公府,且也不会这么好心。顾明夷?不可能,他为什么会帮我?同情吗?
又或者是方氏?方氏偷懒,随便找了个人应付过去?
寻香看着自家姑娘,不喜反忧,急忙打断道,“姑娘别想了。病忌忧思!反正无论如何,此事是解决了,且无后患。”
那也倒是。此事摆平,不管是真相,落水一事,显然是尘埃落定了。蒋漫青的心稍稍落定。
就在蒋漫青喝完药,捡了颗蜜饯,刚送入嘴中时,新来的柳丝又端来了一碗药,蒋漫青接过后,问道,“这不是已经喝完一碗了?怎么还有?”
“回表小姐,府医说女子落水,恐落下宫寒之症,不利于未来生养,故而开了这一暖宫药方。”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