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办法,让你活过下一个星期。”
萧辰的声音,如同这辆在黑夜雨幕中穿行的商务车的引擎,冰冷、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判意味。
凌雲坐在后座,死死地盯着自己手臂上那道蠕动的黑线。七天。这个数字像一把淬毒的匕首,抵在了她的喉咙上。
恐惧不再是遥远的威胁,而是变成了她身体里一个精准的倒计时沙漏。
车子最终驶离了高速,拐进了一条泥泞的乡间小路,停在了一家看起来破旧的小旅馆前。
雨水敲打着锈迹斑斑的招牌,发出“啪嗒、啪嗒”的单调声响,像是为她生命倒计时的节拍。
“下车。”萧辰熄了火,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凌雲没有动。她蜷缩在座位上,像一只受了惊的刺猬,用全身的力气抗拒着这个将她拖入深渊的男人。
“我不去。”她的声音因为恐惧而沙哑,“你到底要把我带到哪里去?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萧辰解开安全带,转过身,昏暗的车内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深刻的阴影。“你可以不信我,但你必须相信它。”
他指了指她手腕上的黑线,“它在动,而且越来越快。你的情绪波动,就是它的养料。再这么下去,七天?你连三天都撑不过。”
这句话,比任何威胁都更有效。
凌雲浑身一颤,最终还是咬着牙,推开了车门。
旅馆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和灰尘的气息。一张吱呀作响的旧木床,一个破了角的桌子,构成了全部的家具。
萧辰熟练地检查了门窗,拉上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光线和声音。
这个密闭、压抑的空间,让她心头的恐惧被无限放大。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萧辰没有回答,而是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一个古朴的木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排长短不一、泛着青黑色光泽的银针。
看到那些针,凌雲的瞳孔瞬间收缩,下意识地向后退去:“你别过来!”
她的反应似乎在萧辰的意料之中。他没有强迫,只是将木盒放在桌上,然后解开了自己衬衫的扣子,露出了左侧锁骨上那道狰狞的、早已停止蠕动的黑色印记。
“十五年前,‘幽影’第一次对我出手,留下了一模一样的墟印。”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凌雲心上,“我的父亲,‘守门人’的上一代传人,用尽毕生所学,也没能将它彻底根除,只能用‘封印术’将它镇压。但代价是,他自己的生命力被抽走了大半,三年后就去世了。”
他转头,目光第一次如此直接地、毫无保留地看着她,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翻涌着凌雲看不懂的、深沉的痛苦与仇恨。
“我不会让你重蹈覆辙。但要对抗它,你必须先学会自救。”
他的坦诚,像一把钥匙,撬开了凌雲心中那道由恐惧和猜忌筑起的高墙。她看着他锁骨上的疤痕,再看看自己手腕上那道不祥的黑线,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他们是被同一根看不见的线,拴在了一起。
“我……我该怎么做?”她终于松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坐到床上去。”萧辰的语气恢复了冰冷,“我不会碰你。但你需要我的引导。”
凌雲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地在床沿坐下。
“闭上眼,放空思绪。”萧辰的声音从她面前传来,“忘掉恐惧,忘掉墟印,想象你的身体是一个宇宙,而你的意识,是宇宙中心的一颗星。现在,守住这颗星,不要让任何东西靠近它。”
这番玄之又玄的指导让凌雲一头雾水。她努力尝试,但脑中杂念纷飞,手腕处传来的阴冷感如同跗骨之蛆,让她根本无法静心。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额头渗出了冷汗。
“我……我做不到!它像……像有无数根针在扎我的脑子!”她痛苦地睁开眼。
身后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把你的右手给我。”萧辰命令道。
凌雲迟疑地伸出手。一只冰冷、干燥、骨节分明的大手覆上了她的手背。他的手指很长,带着常年练武留下的薄茧,却意外地,没有给她任何被侵犯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