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仙人下凡啊!仙人下凡!”
“就是,不是神仙也是神人!我反正不信妖怪也能这样!”
“快滚蛋吧!我们村不欢迎你!利欲熏心的道士,诬赖个娃娃你害不害臊!”
“就是!害不害臊!……”
“呸!”
那道士被震得不轻,抹了一把脸站起身,看着满地的齑粉怨毒的瞪着黄杉秋,最后竟是以一种匍匐的姿态扑了上来想去抓黄杉秋头上用来掩盖狐耳的布巾。
“怪就怪你道行浅藏不住那对耳朵!扒了你的头布,看你怎么狡辩!!!”
他这一嗓子当真没一点人样,或许是过于骇人,黄杉秋一个哆嗦身形唬住,也因为主人的心神不宁,两件宝器纷纷散去隐退,而村民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退,一时间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去保护他们方才口中的仙童。
黄杉秋那时候脑子是空白一片的,他觉得自己定会被生扯下来什么,或是眼睛,鼻子,嘴巴,耳朵……
结果是,没有发生他想象中那血肉横飞的场面,只是那将要扑上来的非人之人,被一道长鞭拦腰击飞。
那真的是很诡谲的一式鞭法,仿佛它是活的,根本看不到拿它的人在哪。
“哇嘎!!——”
耳边是惨叫,等再回神,身边却多了个高挑之人,那人身穿墨绿暗袍,黄杉秋记得他的气味和他的发色,斗篷之下正是一年前那位造访无果再未见过的青蓝色蛇妖。
“是你…”
“……”
那人没有起唇,只是在黄杉秋头顶按下手掌,也正是这个动作让黄杉秋终于看清了他的样貌。
他生而俊逸出尘,每一寸肌理都如细玉雕琢,跟想象中有过之无不及,只不过他的眼睛过于冰凉——蓝,是冰的温度,绿,等同于猛毒一样的危险…而那摇曳在耳边的流苏饰又牵扯了一份未知的感情,就好像他这个人,诡,而又非无踪。
〔叛徒。〕
虽然蛇妖说了什么他没听清,但黄杉秋没有看错,那冰透的湖绿色眸子发散出的腥红色杀意,那杀意竟浓郁到有形有色的地步,虽只存在了短短一瞬。
他皱眉了,只见那露出来的胳膊以一个堪称奇绝的姿态运筹手中的长鞭,那停息的鞭子顿时乍作虎虎生风,狂邪异猖舞若金蛇,眨眼间便绞住了道士的一条腿,他再一发力,腰一绷,掌心一攥,便把人从空中拖了过来,然后重重砸在了地上,二人就这般近距离打了个照面。
“你可认得我。”
道人本想痛呼,可一见到他,一见到他的面孔一听到他的声音,便吓得面如土色,加上这不轻不重没头没尾的一句质问,让那本来就恐惧的五官变得更加扭曲,整个人挣扎着向后倒退,疯了似的想远离这个人。
“二……!!诡……!!你!!”
没多费任何口舌,他再次发力卷带着道人摔了不知几次……这在场的村民,哪里见过此等凶悍的阵仗,心想不管怎样,再打下去必出人命,可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要劝说,那发作的穿着斗篷的青年一个用力完成最后的爆摔便没了动作,等人们再次凑上来时,鞭子的另一头,哪还有什么道人,分明成了一只足足有成人一条腿大的金褐色四脚蛇,虽然模样吓人,但早已奄奄一息。
“这,这到底是什么啊……是妖怪,吗?”
最终这位从天而降的〔年轻人〕在众人的目光下取出了一个葫芦,就这样顺理成章的,将那地上不省人事的妖物收了进去。
“一条千年毒蜥,幻了人形行骗世间,就是你们口中的妖道。我与他曾共事一主,却不料想他是妖,害了我家主人后便不知所踪,我找他,只是为了寻仇。”
简明扼要,而且这个年轻人的气场也容不得人插嘴,大伙心照不宣,也都有了数,但一切都太过突然,弄得气氛非常尴尬。
“我能制服它,也是付出了代价的,各位莫好奇我的身份,莫做没有意义的事。”
他说,收好了自己的武器,同时一手扯下旁边惊到木楞的黄杉秋头上的头巾。
“也莫要被人蛊惑,看清了,这孩子是人,不是狐妖。想来是这妖孽看中了这孩子身上的法宝,想诟陷他据为己有。”
他语速平缓,消减去了那股杀意后为人居然这般谦和,看到他的态度有所转变,一些大胆的人才敢向他搭话。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赤练云青。”
这是他的名字,但〔赤练〕这个姓,在黄杉秋的记忆力似乎有过一席之地。
“云青公子,多谢您出手相救!不然阿秋他,我真的想都不敢想。”
“我也懂得一些术式,方才也都看过了,此处并无妖邪,这道观的主人有恩于我,虽说今天的事纯属巧合,但若有人在此寻衅滋事,我也不会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