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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节(2 / 2)


  那几人却不依,非要听到他的表态:“你说呀,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要不肯说,难不成是小瞧我们?”

  这语气已带了几分挑衅的意思。那少年眼神一厉,用眼神警告那几人不许轻举妄动。

  年轻人好笑道:“你们要我说什么?”

  那几人道:“说说你对谢无疾的评价。”

  年轻人被许多双眼睛盯着,不得不摸着下巴思考起来。片刻后,他似乎终于想到合适的回答,将手放下来。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含笑缓声道:“谢无疾啊……大义之下,难免有晦。”

  那一桌人全部愣住,午聪也是一愣。

  就连一直对旁人的议论充耳不闻的谢无疾也忍不住放下茶盏,回头朝那人看了过去。

  第113章 没准谢无疾亲自来了呢?

  气氛安静了一霎,那桌人一时之下没弄明白年轻人说的是什么意思,直到揣摩了一会儿才回味过来这不是一句坏话。于是那桌人顿时不乐意了。

  “你小子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是说姓谢的有大义?”他们刚才还管年轻人叫兄弟,这会儿发现意见不合,就颇没风度地改口叫小子了。

  年轻人不置可否,笑眯眯地给自己倒茶。

  他似乎没有跟那桌人争执的意图,但那桌人却不打算放过他,一定要辨出个子丑寅卯来。

  “你认得义字怎么写么你就在那儿胡说八道?还大义呢?你倒说说姓谢的跟义字哪一点沾得上边?”那桌人叫嚣着。

  “就是啊,他为了自己的功名利禄连亲舅家都屠了,这是人干得出的事儿吗?我看他根本就是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

  年轻人似乎不是很有跟他们辩论的兴致,但这桌人纠缠不休,年轻人就是不回应也讨不到安生。不过他倒没有因为被人缠上而不高兴,他一直笑眯眯的,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所以也有一搭没一搭跟那些人说了起来。

  他道:“我说谢将军有大义,因为他迄今为止所做的事都是为了平息战乱。称一句大义也不为过吧?”

  那桌人又是一愣。这年轻人说的话与他们说的完全沾不着边,他们斥责的是谢无疾杀舅舅、征军粮、收编叛军之类具体的事,可这年轻人说的话却又虚又空,一件具体的事例都没有,反倒一下扯出一张大旗来,让人与他争辩时下嘴下得很别扭。

  “什么平息战乱,你又知道?明明就他打仗打得最多!”

  “就是啊。他是一直扯着攻打叛军的名头四处征战不假,可谁不知道他是为了壮大自己的势力?他一打了胜仗就收编人马,收了好几万了都!”

  “不信就等着看吧。虽然他现在还是个武将,可用不了多久,他肯定会干预政务的!再过不了多久,等他攒够了势力,他保管还要称王称帝呢!他不是反贼是什么?”

  其他的话年轻人都只笑不语,唯有最后一句他点了点头,好像很赞同的样子:“他要是觉得他能做得比别人好,是该自己做。”

  那桌人再次被这句理直气壮的话惊得目瞪口呆。

  几人辩论时,午聪看看那人,又看看谢无疾。他发现谢无疾的目光一直落在那年轻人身上,眼睛一眨都不眨。

  那桌人愣了片刻,又炸开了。

  “你小子说话太狂妄了吧?觉得自己做得好就能去做?那老子还觉得老子做皇帝最好呢,照你这么说老子也能去当了?”

  “哈哈哈哈哈哈,就是。我就不跟你抢皇帝当了,我当个京兆尹也不错。”

  “得了吧,你们以为自己是朱瑙啊,想当府尹就能当?”

  “哎,这么说起来,朱瑙跟谢无疾好像有点像啊?”

  “像什么像?谢无疾比得上朱府尹一根小指头么?朱府尹是大仁大义,谢狗算个什么东西?”

  那桌人又肆无忌惮地骂起谢无疾来,还拿他同朱瑙做起比较。午聪刚压下去的火“噌”一下又蹿上来,硬是攥着杯子忍住了。

  那桌人自己揶揄玩笑了几句,又转头同那年轻人纠缠。

  “你绕了这么大圈子,我就问你一句话。他屠薛家的事儿你打算怎么替他辩解?”

  “你可千万别说因为薛家为富不仁,他这叫大义灭亲啊。就算薛家不仁好了,那他到处管富绅征军粮,凭什么?富人都不仁?有钱就欠他的啊?富绅家里的钱财那也是祖上挣下的,凭啥要给他?还大义呢,我看他十恶不赦还差不多!”

  “还有还有,他要进军关中你怎么解释?他这可明摆着是冲着土地钱粮来的!你也有本事替他辩白?”

  对这一连串的发问,年轻人又笑了。

  就在这时,午聪诧异地发现,谢无疾竟似被那年轻人传染,也跟着微微弯了弯嘴角。

  ——谢无疾竟然笑了!

  其实午聪并非不明白那几人的可笑之处。那些人一直试图用善或恶来评价谢无疾。这实际非常荒谬。这是评书的方法,却不是评人的方法。善也好,恶也好,都变不出军粮,也打不了胜仗。他们有三万大军要养,他们走的每一步,做的每一个抉择,都不是基于善或恶所做的,而是基于如何稳住军心,如何让士卒们活下去所做的。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就算他们是菩萨下凡,也阻止不了军队的溃散和暴乱。而军队溃散暴乱之后带来的恶果有多可怕,绝不是这几个大放厥词的人所能想象和负责的。

  至于生存之上的所谓大仁大义,谢无疾心里到底有没有,就连午聪也揣摩不透。

  而这种荒谬的品评让午聪感到愤怒,却让那年轻人和谢无疾都笑了。

  年轻人一笑而过,和声和气道:“我所谓的大义,指的不过是‘在其位,谋其职’。仅此而已。几位兄台说得都很好,我受教了。”

  他摆出了让步的姿态,那几人却还没尽兴,不肯见好就收,反倒继续趁胜追击。

  “你受教就好。我说你这么替谢狗说话,你不会是谢狗的手底下的走狗吧?”

  另一人道:“别说,没准还真是呢。谢无疾不是派人到关中来谈驻军的事吗,这人也许就是他派来的……”

  他们本来只是随口说说,可说到此处,说话的人忽然一愣,整桌人也逐渐反应过来,顿时纷纷色变。

  ——他们肆无忌惮地说了这么久,完全没想到这茬啊!谢无疾在城里可是有耳目的,这人要真是谢无疾的手下,他们刚才说了这么多谢无疾的坏话……还了得???

  再看那年轻人笑吟吟的,没有要反驳的意思,他们满头冷汗唰一下就下来了。刚才那大放厥词时的嚣张哪还剩下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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