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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八、京城(1 / 2)





  沉珏方才提到女红的语气总让姜见月觉得不适。

  “我不过是觉得你不像会做女红的人。”

  他诚恳地解释。

  什么女子爱做女红?女红似乎向来同温柔娴静挂钩,这和姜见月的真实性子截然不同。

  在沉珏看来,她不仅不爱针线活,恐怕甚至是讨厌针线活的。

  姜见月确实不喜欢,不喜欢用那绣花针一阵一线熬花了眼,到头来不过是为给夫婿添一件衣物。

  可她也讨厌沉珏用这种暗含轻蔑的语气提起女红,仿佛这些是闺中之戏,是拿不出手的。

  他知道要如何长久地训练,才能练就一手绝妙的绣功吗?

  他知道一个顶尖绣娘所付出的心血,并不比状元郎少吗?

  那些在针线下诞生的栩栩如生的图案,极具美感,和世人推崇的书画具有一样的美的意义。

  沉珏不知道。他看得起她,却看不起女红,所以他觉得她姜见月和男子一样理所当然地不会做女红。

  姜见月在想,女红本身究竟是为何被人轻视呢?为何画家在文人墨客间备受推崇,画本身被认为是高雅的,而绣活却无法达到这种备受推崇的高度?

  丝线织就繁复图案,也是一道难解精妙的谜题。

  若是如今皇上喜欢刺绣,对绣技高超者给予嘉赏。是否女红的待遇将得到提高?倘若能凭绣技出将入相,顶尖的绣娘是否都会被男子取代。

  到时候,人们要说,女人本就不如男子擅长刺绣。

  女红为人轻视,究竟是女红本身上不得台面,还是男子抹去它的价值?

  姜见月不知道,但这不妨碍她对着沉珏蹙起眉。

  她会对赵易生起警惕之心,却很少对沉珏如此警惕。

  原因是她知道他喜欢她。

  可喜欢能改变他是个男子的事实吗?

  就像话本里的英雄救美,英俊的将军救下被山匪掳走的千金小姐,小姐感激涕零最后拜托将军能护送自己回去。

  最初的危险就来自于男人,最后却企求男人的保护。

  沉珏察觉到姜见月的不悦,渐渐明白多说多错,于是沉默着给她倒茶。

  他没想到她的院中有人,若是他晚些来,赵易刚好出来,两人便直接撞上了。

  一种他们私情被撞破的危险刺激着他。

  他为她奉上茶水,目光落在盈盈的水面。

  当然不能被撞见,沉珏未尝没有想过与姜见月的未来。而只要沉湖还活着,他们二人就只能这样私下相见。可沉湖终有去世的一天,他终将不是一个阻碍。

  而姜见月是怎么想的呢?她有想过和自己的未来吗?她就像荒废光阴的读书郎,根本不在意前程。她好像只管快乐,甚至连谢殊都敢去勾引。

  可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