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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2 / 2)




在瞠目结舌的篁的面前,白银之光覆盖了她的身体,进而爆发。他伸出右手遮挡住眼睛。吾君!



在这声呼叫之后,让平安京染上了恐怖色彩的井上皇后的怨灵,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地消失了。当光之残渣消失后,被黑暗覆盖的鸟边野再次被寂静所支配。



一直满脸苍白地瘫坐在地上的融,当面颊受到冰冷夜风的吹拂后,才终于恢复了清醒。他战战兢兢地把手伸向胸口。什么都没有。



原本应该被光之箭所贯穿的部分,别说是伤口了,连疼痛都没有留下。他大大地吐了口气,缓缓地抬起头寻找篁的身影。篁单膝着地跪在刚才的场所。破军已经从他的手上消失。



融用狭雾丸代替拐杖,摇摇晃晃地走向他的身边。就算是在那样的危机中自己也没有放开这把剑。不知道该不该算是厉害。他唰唰地踩着杂草来到篁的身边。结果,青梅竹马很不快地扭曲了一下漂亮的面孔,仿佛很辛苦一般地抬起脖子看着融。你那是什么表情啊。篁的这句话,也正是融想要说的。因为已经按照阎罗王的旨意打倒了井上皇后,所以他完全可以露出更满足一些的表情吧?他到底是在不满什么呢?融在内心感到迷惑不解融。融动了动右手食指,就好像在招呼他过来一样。什么事?当融弯曲下身体后,篁一把揪住他两边的面颊向左右拉。啊啊啊!放开用不成调的声音倾诉的融,篁挂着满心不高兴的表情说道。笨蛋!为什么!?少罗嗦!



愤然地扔下这句话后,篁就此陷入了沉默。所以,融没有注意到,由于并非出血的其他原因,他的脸上失去了血色。



为了打倒井上,篁只能选择那条路。破军不会对生者造成伤害,他的脑海中熟知这点。而且,如果是其他什么人的话,他也不会迷惑。



自己不想伤害的对象主动要求他放箭,而月。是在只能那么做的状况下。篁到底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放出的那一箭,融多半永远也不可能知道吧?我可不想再领教这种滋味了。没错。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失去重要的人的滋味,有一次就足够了。



另一方面,融并不知道篁生气的理由。只能在脑海中拼命思考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是因为觉得没事,所以才说出了放箭。仅仅如此而已,自己到底有哪里错误了呢?算了,无所谓。



在口中嘀咕了一句,他站立起来。将狭雾丸收回剑鞘,他向篁伸出手。已经结束了吧?让平安都被恐怖所笼罩的怨灵,闲为篁刚才的一箭而消失。他的任物已经完成。既然如此,就没有理由再停留在这里。必须赶快返回府邸包扎伤口才行。



篁破裂的右肩还在不断出血。在月光下看起来是黑色的鲜血,嘀嗒嘀嗒地流了下来。篁借助融的手臂勉强站立起来,试图离开那里。瞬间。好像闪电一样的东西贯穿他们的全身,两个人的腿都好像被绑在了土地上,突然之间无法动弹。松开融的手,篁好像被扎到一样环视四周。篁?没有回应融诧异的声音,篁集中起全部精神打量周围。心脏剧烈跳动。近乎疼痛的紧张感包围了他的全身。有什么,在注视。有什么莫名的东西。



扑通扑通,心脏在律动。仿佛是为了回应那个,异样的风开始吹拂,并且包围了他们两人。暖洋洋的风,再次带上了热度。剧烈跳动的心脏。颤抖的大气。异样的气息缓缓冒出,仿佛要缠绕住他们的身体。



篁猛地垂下视线。在月光的照耀下,白色的圆形东西掉落到草丛中。散发出异样气息的,就是这个吗?



那个,就仿佛拥有什么特定的目的一样,很不自然地被放置在那里。血液顺着手臂嘀嗒嘀嗒地落下。



篁睁大眼睛。接受了篁的血液后,仿佛胎动一样律动的气息。而孕育出那个的就是骷髅?篁非比寻常的模样,让融也下意识打量周围。风,很热。就好像,正在被熊熊火焰炙烤一样。覆盖了仇野的杂草,在风的吹拂下齐刷刷倒下。从篁的手指尖飞散出了血液。融看着视野中的这幕。没错,就是血。



在井上的引导下,篁所画出的圆阵。在那个轨迹上,是被篁所踩倒的草,以及他的鲜血也切实地落到了上面。融突然醒悟到了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这就是我在等待的时刻!拥有厚重韵味的异样声音,从地底轰隆隆地响起。红莲之火焰沿着圆阵升腾起来。



第十二章



突如其来出现的火墙,高高地,熊熊地燃烧。融惊愕地仰望着眼前的光景,由于感觉到类似于杀意的东西而浑身僵硬。随后,他的全身都开始颤抖。他看了看伫立在身边的篁。篁的脸孔也苍白到没有任何血色。篁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声音,说不出的干涩嘶哑。



篁的肩膀突然颤动了一下。他的眼睛瞪到了不能再大,倒吸了一口凉气。那那是突如其来发生的。



相当于两人所站的圆阵中心的场所。有什么惊人的力量从地下进发出来,将两个人的身体吹飞。脊背遭到了重重的撞击。即使如此,融还是拼命扬起脸孔。啊!圆阵的中心。直到刚才为止,融和篁所在的场所。傲然出现在那里的异形身影。



融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在剧烈地颤抖。过了一阵之后,他才意识到,在看到那个身影的瞬间,是什么东西缠绕住了他的全身。那个毫无疑问就是纯粹的恐怖。融有生以来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恐怖。在燃烧的火焰的照耀下,那个异形缓缓地仰望天空。他的身体,高到了仿佛要碰到天空的程度。鲜艳的绯色长发,就仿佛在反射着火光一样。在照亮夜色的火焰旁,那张雪白的面孔形成了一个凄厉的笑容。这个只要看上一次就无法忘记的非人类容貌,比融至今为止所见过的任何人都要美丽然后,在他的头部,布两根突出的长角。那是,异貌之鬼。怎么可能!只来得及呻吟出这么句,融就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了。衣服。鬼的衣服。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绝对不应该的啊!我要谢谢你,破军的化身。



篁被吹飞到火墙的附近,也和融一样只能茫然地仰望着鬼。而那个鬼就是向这样的他投注了凄绝的笑容。那个鬼身上所穿的服装。那身衣服的色彩,那个是篁瞠目结舌。禁色之衣!所谓的禁色,就是指只有皇家的人才被容许使用的七色。栀子、黄丹、红、蓝、深紫、深绯,还有深苏芳。异貌之鬼所穿的衣服,就是其中的深紫色。你是什么人?







虽然呼呼喘着粗气,篁还是用威胁的口气做出了质问。如果透过火焰凝神细看的话,就会发现破军已经出现在他的手中。篁用那个支撑着身体站起来,和异貌之鬼形成对峙。你是什么人!回答我!鬼继续无声地微笑。他没有回答篁的询问,轻轻扬起右手。回来吧!他的声音低沉严厉,在安静之中同时具备了压倒他人的气势。



鬼的右手上升腾出了火苗。转眼之间,那个火苗就剧烈燃烧起来,刀并且在其中孕育出了人影。不久之后,火焰消失,仅仅残留下了人影。长长的黑发轻轻飘荡。当那个人影就好像羽毛一样落到鬼的前面后,她缓缓睁开了合上的眼帘辛苦你了,井上。鬼仿佛安慰一般呼叫她的名字。那是温柔到让人吃惊的声音。



原本刚才应该由于篁的光箭而消失的井上,清清楚楚地睁开眼睛确认了鬼的身影,随之眼睛闪闪发亮。啊啊,吾君。



她拉住鬼伸过来的手贴上白己的面颊,将白己雪白的手掌重叠到上面,陶醉地闭上眼睛。好久好久。请您原谅,我浪费了这么多时间。朱焰大人。听到这句话后,篁皱起眉头重复了一遍。你说,朱焰?异貌之鬼,也就是朱焰冷酷地笑了笑。不错,吾之名就是朱焰。



从朱焰的身体上,释放出了莫大的妖气。大气颤抖不止,火墙也摇晃起来。是抱有冥焰之鬼。绯色的头发随风飞舞。



朱焰仿佛鲜血一般的深红眼眸紧紧盯着篁,拔出了腰间佩戴的妖刀。



从那里进发出的妖力缠绕住篁的四肢。篁一阵头晕目眩,但还是勉强保持住了意识。嘀嗒嘀嗒,鲜血从右手上滴落,出血没有停止。



可是,篁还是一面拼命维系远去的意识,一面狠狠瞪着朱焰。在这里输掉的话,也就意味着死亡。朱焰让井上退下,白己落到地面,朝着篁走去。为什么要把我称为破军?听到篁的问题,朱焰冷冷一笑。你不知道吗?不过这也不奇怪。攻击,发生的非常突然。朱焰用让人无法和他那巨大身体联系到一起的速度逼近到篁的眼前.若无其事地挥下了妖刀。



在妖刀擦伤了篁的胸口后,朱焰又翻手让刀锋的部分朝着篁的脖广袭击过去。虽然篁用破军接住了这一击,但是却因为无法承受其中的力道而整个人都被弹飞。



一瞬间,篁失去了意识。破军消失,篁的身体无计可施地重重摔落到地面上。篁!



周围回荡着融的大吼。这个声音让篁清醒了过来。他猛地睁开眼睛,捕捉到了出现在视野中的白刃。他就地一滚避开了对方挥下的白刃。但是却没能完全逃开。朱焰用妖刀的刀锋打中了篁的右肩。那里是被井上撕裂开伤口的地方。



篁的口中泄露出了悲鸣。他的身体猛地弹了起来,无意识地挣扎着试图逃开。



朱焰的妖刀进一步撕裂了伤口。然后,他抓住无法动弹的篁的胸口,把他拖了起来。



原来如此。是受到了双星的庇护和帮助,补充了欠缺的部分吗?



俯视着篁苍白的面孔,朱焰仿佛很佩服一样喃喃自语。篁轻轻睁开眼睛,确认到了那个在超近距离凝视自己的深红眼眸。你说什么朱焰俯视着奄奄一息的篁,看起来相当高兴。我来告诉你吧。你就是凶星破军的化身。凶星。篁一阵愕然。小时候那些袭击他的异形们,不都是口口声声如此称呼他吗?说他是灾厄,说他是祸根,还有,说他是,凶星。



你不知道也不奇怪。因为谁也不想认为,为这个世界带来祸患,招来灾厄之星是自己的宿星。



破军。正式名称是,北斗i七星第七星,破军星。善于欺骗,狡猾,凶暴。潜藏着魔物的闪星。篁的灵魂,就是以那颗闪星为宿星。



我因为某种缘故,失去了力量和一半灵魂。为了破除封印我的术,就需要相当于破军化身的你的性命。寻找他。



找出来。找出以破军为宿星的人。找出应该会出生于这个世界某个地方的凶星。为了打破封印朱焰的结界!



随着篁的诞生,朱焰的意识也觉醒过来。然后,他花了十七年的岁月积蓄失去的妖力。但是,因为在受到咒缚的时候被夺去了一半灵魂,所以他无沦如何都无法破除术。为了获得解放,他无论如何都需要凶星破军的化身。井上就是听到了这个声音,才一直在搜寻破军的化身。但是,在已经复活的现在,你的存在就没有必要了。朱焰松开手,篁的身体无力地瘫软下去。



因为伤口部分的失血,他的身体已经无法动弹。靠着最后的精神力勉强保持的意识,也很快就要被黑暗所覆盖。我要,死了吗永别了。优雅地说完后,朱焰举起了妖刀。就在这个时候,个人影冲破火墙跳了出来。你休想!伴随着怒吼,人影用剑接住了妖刀。篁转动视线,轻声嘀咕了一句。融



融正在用狭雾丸拼命迎战,按说他的身体也应该由于杂鬼造成的伤口而到达了极限。但是,他还是冲了过来。试图从妖力巨大的鬼的手中保护篁。不惜冲破熊熊燃烧的火墙。就是为了保护篁。所以,篁咬紧嘴唇。



所以,他才不想让融跟来。因为篁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这个青梅竹马从来不顾自身安危的个性。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危险,就算要危及生命,融也会这么做。所以,我才说你会碍事融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掌,指甲陷入了掌心。他因为自己的无法动弹而悔恨,因为自己的无力而不甘心。



随着清脆的碰撞声,狭雾丸高高地飞了出去。白刃在空中旋转着画出弧线,落到了火焰的另一方。融的身体也飞了出去。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融,朱焰发出哄笑。愚蠢。不过是区区的人类而已。用不着如此急着寻死吧?融拼命支撑起身体,站在了篁和朱焰中间。滚开!



朱焰用温和安静,但是不容抗拒的口气发出了命令。但是融却拒绝了他的命令。



.不行!我才不会让开!虽然已经遍体鳞伤,狼狈不堪,但融还是用燃烧般的眼神毅然瞪着鬼。没有第三次了。滚开!我拒绝!篁抓住了如此大叫的融的衣襟。融吃了一惊,回头看向他。篁呼呼喘着粗气开了口。融你让开篁我不需要你向我施恩少做那种傻事融一时间失去了语言。无法形容的感情在他的胸口翻滚。



就连在这种时候,他都还是采用这样高傲的语气,绝对不肯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那就是,融所熟知的名为小野篁的男人。融用痛苦而悲伤的眼神看着篁。是你自己让我随便的。



在前往仇野前,面对半步也不肯退让的融,篁曾经半是死心地吐出过这种台词。所以,我要随便了。不管别人对他说什么,他都绝对不会退缩。篁紧紧抓住融的衣襟的手,无法抑制地轻微颤抖。融,你从这里让开!我绝对不让开!因为熊熊的火焰,夜风也变得炽热。扑打着面颊的夜风,一片火热。朱焰用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神俯视着两人,不动声色地举起了刀。既然如此,你们就一起去死吧。唔:融猛地闭上眼睛转开脸孔。篁仰望着朱焰的妖刀。在火焰照射下闪闪发亮的刀身。



要在这里就结束了吗?不仅仅是白己,还有融。都会在这里结束生命吗?



还有这个鬼自称打破咒缚苏醒过来的异貌之鬼。那么,要怎么办呢?除了自己以外,还有什么人能阻止这个鬼的野心吗?重要的少女的身影从他的脑海中闪过。我想要力量。他曾经如此祈祷。第一次,是在失去珠贵的时候。第二次,是在枫遭遇危险的时候。那是,枫刚刚返回小野家的时候。



百鬼夜行的夜晚。那是一个暴风雨肆虐的夏季夜晚。好像利刃一样的电光不时照亮周围,惊人的雷鸣不断轰响的夜晚。



年幼的枫,由于畏惧雷声而寻找有他人存在的场所。而距离她最近的,就是篁的寝室:



察觉到异样的气息,篁睁开了眼睛。和那个夜晚一样,异形的存在迫近了他的身边。哥哥。就在这时,小小的枫突然出现。



她看不见那些非人类的存在。但是,那些家伙不可能错过看起来非常柔软的人类孩子。电光划破天空。浮现在空中的异形身影。那是被称为鬼的恐怖存在。那个存在,向着枫伸出了手。瞬间,因为保护自己而死亡的珠贵的身影掠过了他的脑海。在头脑进行思考之前,篁的手已经伸了出去。,,,,不要。已经受够了。绝对不要再看到有人在自己眼前消失。枫!



他抓住枫的手臂将她拉了过来。然后看到鬼的爪子在千钧一发之际落人了空气中。以及,进一步袭击过来的无数妖影。就在这个时候,有什么在篁的体内进裂了。!当他注意到的时候,异形们已经无影无踪。小小的手抚摸着自己的面颊,篁第一次清醒了过来。哥哥,你有哪里疼吗?咦?这个时候,篁才终于注意到自己正在哭泣。胸口非常疼痛。泪水莫名其妙地汹涌而出,无法抑制。你也害怕打雷吗?虽然枫也害怕,不过在一起就不怕了。



篁知道那个担心地仰望自己的视线。在第一次看到这个少女的时候,他就产生了见过这双眼睛的感觉。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在异形伸出手的那个时候,篁觉得自己想要保护这个孩子。他不想眼睁睁地失去她,他想要不惜一切地亲手保护她,他想要让这个孩子留在这里。他想要力量,痛切地如此希望。不要哭。面对自己的表情才更像要随时哭泣出来的枫,篁笑了笑。嗯,我没事。在雷鸣停息之前,我们都在一起好了现在,是他第三度的希望。



篁咬紧嘴唇。由于过于用力,甚至到达了嘴唇破裂,鲜血渗透出来的程度。不要。他已经受够了。在白己的眼前失去重要的人。!



啊啊,力量。不会输给任何人的力量。可以保护一切无可替代的存在的力量。他想要力量!



第十三章



有什么,声音。仿佛金属碰撞般的,声音。在火焰照耀下的仇野之地上,穿过黑暗的缝隙回荡的声音。篁睁大了眼睛。金色的丝线在流淌。不,那是闪烁着金色的,头发。



在火焰的照耀下,在夜色中熠熠生辉的头发。在热风的吹拂下,剧烈地飞舞起来。有什么声音,唐突地在耳中苏醒。因此,对你就在这时,篁的意识突然中断了。



另一方面,融因为迟迟没有遭受致命的一击而诧异地轻轻扬起视线,结果失去了语言。在他们和朱焰之间出现了一个人影。长长的金发随风流动。身上穿着纯白色的服饰。



在他的手中,是一把大到让人吃惊的剑。那把剑接住了朱焰的刀刃。这些还不是最让他吃惊的地方。在那个突然出现、身份不明的人影的头上,是纤细瘦长的角。是,鬼。什么人?



面对轻易地接住了自己的妖刀,表现出足以匹敌自己的力量的白鬼,朱焰的双眸中燃烧起了熊熊烈火。但是,鬼没有对此作出回答。而是一口气将朱焰的刀弹回。



朱焰的身体向后方跳去。而对调整姿势后凛然端起妖刀的朱焰,白鬼也紧盯着他端起长剑,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朱焰大人。原木一直在旁观的井上,仿佛有些畏惧地靠近朱焰。



突然,纯白服饰的鬼,右手高高朝天举起。他的金发不自然地波动起来,衣服由于无法看见的波动向周围扩散。雷帝!



周围回荡起了锐利的叫喊。与此同时,一道雷光伴随着轰鸣从晴朗的夜空中飞来。雷光的目标就是异貌之鬼,朱焰。朱焰大人!



井上爆发出悲鸣。伴随着激烈的雷鸣,白银之光笼罩了周围。沿着圆阵燃烧的火墙也被吹飞。片寂静。



当雷光和轰鸣的余韵消失后,残留下来的就只有近乎痛楚的寂静。只有月光冷冷地注入到了夜晚的仇野上。



在受到雷光直击的场所,已经没有异貌之鬼的身影。井上也一起消失了。纯白服饰的鬼收剑入鞘后,从不知什么地方飘来了声音。今天晚上,就先到此为止,但是自称朱焰的异貌之鬼,伴随着这句话消失在了风中。冰冷的风轻拂过他的面颊。白色与金色交杂的鬼长发飞扬地转过头来。融终于恢复清醒绷紧了身体。这个鬼,是什么人?他的脸孔上半部分都被面具所覆盖,因此无法得知他的真实长相。那个鬼,踩着杂草接近了他们。融用惊人的眼光狠狠瞪着鬼。没有警戒的必要。鬼用通透的声音静静表示。我是阎罗王派遣来的。融瞪大了眼睛。啊!他想起来了。对了,阎罗王不是对篁如此说过吗?说是,会为他派遣护卫。那么,这个鬼就是阎罗王的人选吗?融战战兢兢地询问。你就是,那个守护者?



.不错。



身为守护者的鬼穿过融的身边跪下,用手碰触上没有意识的篁白脖子。虽然很微弱,但还在脉动。由于失血的关系,他的肌肤非常冰冷而且身体也一动不动。但是但是,他还活着。将手放在篁优美的额头上,鬼仿佛放心下来一样轻轻吁了口气。



一直在观察他的融,觉得那个时候鬼好像微微笑了一下。但是那真的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且又是在只有月光的夜色中,所以也许是他看错了也不一定。鬼很快站立起来。融凭借直觉意识到他就要消失,于是拉住了他的衣襟询问。你到底是谁?将面具掩盖下的眼睛转向融,鬼简短地回答。禁鬼。我的名字是,雷信。这个时候。在冥府第一殿,有人自始至终都准确地掌握了事情的过程。好像是过去了。阎罗王表情复杂地眺望着桌上的水盘。在水镜中,是雷信消失后,个人背着篁返回小野家的融的身影。不过,那家伙也真是不懂得变通。顺便把人送回去不好吗?听到父亲的话,也在旁边观看水镜的燎琉苦笑出来。



那个太强鬼所难了吧?不过,没想到你居然为他配备了禁鬼呢。其他人都不可能是那个朱焰的对手。



所谓的禁鬼,就是封印魔或是妖,毁灭异形,狩猎鬼的鬼。他们拥有巨大而且激烈的神通力。而且个性顽固,完全不会接受被自己视为主人以外的人的命令。



而且大家都是因为对方是篁才答应的。今后多半连我的旨意也不管用了吧?因为大家都很顽固,而且脾气古怪啊。爽朗地笑了笑后,燎琉突然露出了严肃的表情。话说回来,没想到居然一眼就看穿了补充篁的双星啊。阎罗王没有对此作出回答,只是凝视着水镜。父亲大人,要不要告诉篁朱焰是什么存在?燎琉。打断了太子的话,阎罗王静静摇头。



这就是星的宿命。就算知道了实情,篁也无法摆脱必须打倒朱焰的命运。那不知道会有多么的困难啊。但是,为了自己,篁必须去完成这一点。燎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想了一下后,又行了个礼就转身离去。你要去哪里?听到这个询问,燎琉转头露出温和的微笑。



我是想去探望一下篁哦。看他的样子,一时半会儿都无法动弹了,所以顺便带点仙药过去作礼物。阎罗王轻轻地扬起了嘴角。原来如此,这倒也是个好主意。那么我走了。当目送燎琉离开房间后,阎罗王的脸上失去了笑容。被长时间束缚在仇野之地上的可怕的异貌之鬼。寄宿于他体内的怨念,就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一样。诅咒人类,诅咒王都,诅咒统率大和的血统,试图烧尽一切的异形。将双手垫在下颚上,阎罗王闭上了眼睛。终于苏醒了吗?



第十四章



第二天,融和篁前往大内晋见。现在能呆在这里,感觉上就好像奇迹一样呢。



感慨万千地眺望着郁郁葱葱的树木和小桥流水,融笑眯眯地转向身边人。呐,你也这么觉得吧?篁。



和融正相反,始终满脸不快表情的篁,只是轻轻瞥了一眼自己的青梅竹马,什么也没有说。融叹了口气。



这不是很好吗?只要结束了就一切都好。就连你的伤势,那个禁鬼是叫玻凛吧不是也帮你治好了吗?而且燎琉殿下还特意给你送来了仙药,让你的体力彻底复原。我觉得没什么可不满意的?啊。



昨天晚上,返回小野府的融,为了避免被篁的家人主意到,很辛苦才把篁送进了房间。



虽然那时候他自己也精疲力尽,恨不能一头晕倒在地,但是还必须为篁没有停止流血的伤口进行包扎。但是,这个伤势要怎么向他人说明才好呢?



就在他头疼不已,忍不住抱住脑袋的时候,阎罗王太子燎琉出现在他的面前。辛苦了。只要喝下这个就好。



他附带满面笑容地递过了杯子,转眼之间就在里面注满了鲜艳无比的绿色液体。



原本融有些奇怪这是什么东西,不过很快就推测出那多半是药物之类的东西,于是就一口气喝了下去。



虽然过度的苦涩让他忍不住满地打滚,不过白己的体力却在转眼之间就得到复原,让他不禁大为感动。燎琉笑眯眯地注视着他的动作。在融复活后,又指挥他抬起了篁的上半身。那么,抬起他的下巴,打开嘴巴。没错没错。



他面悠闲地表示,一面抓住篁的下巴,将仙药一口气倒人了篁的嘴巴里面。



篁的喉咙动了动,让两人都意识到他已经咽了下去。下一个瞬间,他就睁开眼睛剧烈地咳嗽起来。什什么这个好像还是无法治好伤口呢。玻凛。



听到燎琉的表示后,一个拥有淡青色头发的美丽女子,不知从哪里冒了来,并且微微一笑。在她的头上,有两根细长的角。



被称为玻凛的鬼将手放在篁的肩头,用不可思议的力量在眨眼之间治好了那个伤口。



如果就那样丢下你不管的话,你一定会死掉的。不感谢也就罢了,用不着生气吧?



听到融的论点,篁只是用寒光四射的眼神瞪了他一眼,但是依旧保持沉默。融忍不住思索这是怎么回事。篁从昨天晚上起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他在生气。老实说,融不太清楚他到底在生什么气。



最初他还以为篁是恼火自己擅自给他灌下苦死人的药水,但是好像并非如此。



那么,他的气愤还是因为在那个名叫朱焰的鬼的前面完全不是对手的事情吧?而且,你当时伤势很重,连站都站不住了。不过只要下次找个机会让那家伙对这次的事情付出十倍的代价不就好了吗?篁。



融举起白旗,发出了狼狈的声音。拜托你了,拜托你心情好转一下吧。如果篁的心情始终那么恶劣的话,不管过多久自己都会是他迁怒的对象。



身材高大的融拼命运转脑袋,绞尽了脑汁地进行着各种各样的思考。



侧眼打量着他的样子,篁以自己已经变成碎片的自尊心发誓,一定要打倒朱焰和井上。而且,为了不让他人被卷入,他一定要变得更加强大。



无论是要给他派遣护卫还是别的什么都无所谓了。他要掌握用于打倒异形的法术。如果需要修业的话,要他做什么都可以。你给我洗干净脖子等着吧,朱焰!就在他如此低沉咆哮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人接近的气息。啊!是篁和融!



融回头看去,确认了友人们的身影。对篁推崇备至的花痴三人众居然齐聚一堂。



糟糕,融在内心哆嗦了一下。篁现在不爽到了极点。弄不好的话,他会用口头攻击将这些家伙全部击沉。



但是,对于这种事情一无所知的将义却在此时展现出了一个悠然的笑容。篁,听说你日前得了急病,已经没事了吗?



虽然将义曾经特意前去探病,但因为小野家人的阻挡,他并没有直接见到篁。他没事了。就是因为没事了才会进宫吧?将义。融慌忙插到了将义和篁中间,守继因此而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融,你在慌张什么?



哪里,我哪有在慌张什么。



我觉得你还是再静养一下比较好吧?融,你不是也因为犯忌而一直缩在家里不出门吗?贵仁很有朋友情份地对融表示了关心。



融拼命寻找着借口想要打发掉这三个人。不过,篁从背后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推开。



不用担心。我这位青梅竹马,好像总有过度保护、太喜欢担心别人的倾向。对吧?融。浮现出无可挑剔的完美笑容,篁仰望着融如此表示



融只能傻笑。这份变脸的本事简直可以用艺术来形容。直到刚才为止的不爽,到底都躲到了哪里去呢?



篁忍不住用手扶住额头。同时没有忘记挤出一个看起来有些痛苦的表情。



不过,我的身体好像确实还不在状态。刚才融也劝说我还是回府休息一下比较好。我才没有劝说!我牛点也没有说过那种话!但是融内心的叫喊,没有传人任何人的耳朵。面对真心担心的守继,篁温和地点点头。



可是当三人离去后,篁马上又恢复了不爽的表情。融一时间只觉得哭笑不得。篁,你就没有想过改改自己的变脸吗?而篁对此作出的回答,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我已经是在好好思考过后才这么做的了。啊?听到融不由自主的反问,篁似乎思考了一阵。算了,反正既然是你的话也无所谓。那是七年前的事情。



当时,岑守已经定下了要去陆奥赴任,所以连日以来都有大量的贵族前来拜访。虽然几于所有的贵族都是因为惋惜他的离去而来道别,但其中也存在若干例外。这些家伙只要找到岑守稍微离开阵的机会,就立刻开始七嘴八舌地进行议论。



枫的养父因为被卷入政权斗争而失势,并且被左迁到远方。当那个贵族死于那片土地后,岑守迎娶了那个贵族的妻子作为继室。但是她也很快就前往了另一个世界:贵族们因为这件事而议论纷纷。



那个女孩的境遇还真有趣呢。明明是小野大人的孩子,养父却是那个样子。



比起生身父母来,还是抚养的父母更加重要。不知道她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哎呀,不管怎么样,为了出人头地还是需要女儿的。



当时才不过十岁的篁,对于进行这种议论的家伙,全都进行了相应的报复。什么样的?



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比如把水啊酒啊泼到他们身上啦,把青蛙塞进他们衣服里啦,在走廊上拉起绳子绊倒他们啦。当然了,偶尔也有面对面把他们说到哑口无言的时候。



自小就以聪明伶俐闻名的篁,想必是吐出了让那些大人们都无言以对的暴言吧?融如此推测。



当这样的事情持续了一段时间后,小野篁的口碑当然会受到损害。而且好像也有人开始对岑守进行非难。



就在这个时候,在某个距离出发只有几天的晚上,一个年轻的贵族公子出席了他们的宴会。



篁在宴会上依照惯例捉弄了某个中年贵族,那个贵族很生气地回去了。在当天的半夜时分,篁在走廊上发现了一个人影。就是那个第一次见到的年轻公子。那个男子在重复用扇子驱赶什么的动作。篁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男人正在驱赶的,是仿佛萤火般的光。他是在若无其事,而且轻松自如地驱除靠近他的灵和鬼。



当篁无声地凝视他的动作后,男人合上扇子转过头来。看到他的笑脸后,篁更加大吃一惊。男人知道篁在看他。



因为男人招了招手,所以篁虽然有些尴尬,还是来到了他身边。他再度打开扇子,面扇风一面开口说道。我说你啊,还是多多考虑一下比较好哦。你说什么?篁虚张声势地进行质问,但是男人的态度完全没有变化。



就是你那个态度,那样不好哦。虽然你自己解气了,可是却会让岑守和你妹妹的立场变得尴尬。篁好像被扎到一样抬起头。



因为觉得被戳到了最大的痛处,篁有些不知所措,不过男人一脸清凉地继续了下去。



要应付那种傻瓜的话,最佳对策就是置之不理。这个嘛,不管心里在想什么,面对他们的时候还是暂且保持笑容为佳哦。否则的话,迟早会伤害到你妹妹的。而且岑守也会很辛苦。



你也不想看到事情变成那样吧?男人露出温和的笑容,不过篁有些不快地看着他。



从刚才开始你就口口声声岑守、岑守。不要随便直呼父亲大人的名字。你自己明明也没有多大。听到篁高傲的口气,男人一瞬间睁大了眼睛,然后放声大笑。



哦,还有过这种事情吗?不过话说回来,真亏得你居然肯听取别人的意见呢。听到融仿佛很佩服的语气,篁皱起了眉头。因为对那家伙的话不能不听,所以没有办法。咦?篁深深地吐了口气。就在第二天.为厂和圣上告别,父亲第一次带我进宫。



虽然他当时还没有被授子官位,不过因为特别优待而能够晋见天皇。那还真是厉害呢。不过篁跟在父亲后面的时候并没有太多感动。



在隔着竹帘晋见天皇的时候,如果不获得许可甚至不能抬起脸孔,宫中的规矩让他觉得真是有够麻烦。



怎么还没完啊?就在篁冒出这种念头的时候,他又因为觉得天皇的声音有些耳熟而产生了迷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而且就在最近等一下。想到某个部分,篁一阵愕然。不由自主地猛地扬起面孔。



与此同时,天皇用扇子挑开御帘,露出了一个坏坏的笑容。那张脸孔毫无疑问,就是昨天晚上的贵族公子。是圣上吗?融一阵哑然,篁在他面前烦躁地切了一声。



那位陛下个性相当恶劣。你都不知道他当时笑得有多么兴高采烈。



在不到十年的人生中,篁第一次产生了我不是这家伙对手的想法。那个人好像就是今上帝。



然后,他随着父亲前往了陆奥。在人们已经将小野家儿子的旁若无人态度扫进了记忆角落的时候,篁返回了都城。而且戴着特大的面具漂亮地骗过了大内贵族。实际上这么做确实比较轻松。要欺骗那些白痴绝对轻而易举。



虽然是一副清凉的表情吐出了过分的台词,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篁。啊,这样。这样。篁点点头,轻轻笑了笑。(咦?)融睁大眼睛。



他刚才,笑了。不是那种针对众多贵族用的假笑。而是和以前一样的笑容。



那是,他在事隔七年后终于见到的,篁的真正笑容。



也许是融沉浸在感动中的脸孔格外愚蠢吧?篁向他投注了怀疑的眼神。怎么了。没什么,没什么大事。你不用在意。然后,融突然想起了什么。



这么说起来,我听说你把将义寄给枫的书信全都打包一口气扔掉了?篁有些诧异地仰望着融。眨了几次眼睛,轻轻皱起眉头。啊?谁的?就是将义的啊。于是乎,篁的眼睛中冒出了火苗。是吗?那小子居然不知天高地厚地送来了书信吗?听到这句话,反而是融大吃一惊。



等、等一下。不就是因为他送了书信,你那时候才向我询问将义的名字吗?那时候?就是御前会议的时候不是的。斩钉截铁地否定后,篁哼了一声盘起手臂。



在之前的宴会上,那个白痴曾经和其他傻瓜在那里说『小野家的千金如何如何』。所以我才记住了他的面孔。啊,这样啊。



面对哑然的融,篁不知不觉中已经完全复活,于是傲慢地转过头来。那是理所当然。还有什么其他理由吗?看也不看抱住脑袋的融,篁仰望着苍空。



仇恨人类的存在进行长眠的,鸟边野之地。就算在鸟边野抬头仰望,头顶的这片晴空也没什么两样吧?那个异貌之鬼,在离去时曾经留下了这样的话。今天晚上,就先到此为止,但是篁的双眸中,闪烁着锐利激烈的光芒。那你就来试试吧。我一定会打倒你的。就这样,绝对不会记载于历史中的壮烈战斗拉开了帷幕。这是平安时代的开始。是在后来,获得了嵯峨谥号的今上帝的华丽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