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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证词与推理」(2 / 2)


「啊,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呀。好了好了,茶会要结束罗。」



于是大家开始准备返家。



「回家吃饭吧!」



娜塔莉亚一边说,一边收拾已空无一物的饼干罐。



「为什么你这样还是不会变胖呢?」



拉利问道。



「那我不是还能吃更多吗?」



娜塔莉亚答非所问地说。



六人俐落地完成打扫与收拾工作后,便一起走向校门口,然后在校门口道别。只有赛隆仍留在校内,走向宿舍,其他五人则踏上归途。



赛隆走了几分钟后,回到自己房间内,立刻换了衣服。



他换上学校指定的运动服,穿上运动鞋。运动服的基调是绿色,奶油色的手臂部分上有一条红线。



赛隆离开宿舍,一如往常地做完热身运动后,便开始在几乎没有人影的校区内跑步。



赛隆在宽敞的校区内跑了一圈,让身子变暖后,便依照拉利为他设计的训练菜单来运动。



他时而在校园内的固定场所全力冲刺,时而拉单杠,时而在草坪上做仰卧起坐。他一天至少会做一次运动,如果情况允许的话,他会在早晚各做一次。



赛隆舒服地流了一身汗,使用校园内的水龙头来喝水后,便返回宿舍。



由于他担任宿舍助理,所以他的房间比一般房间宽敞一些。他将运动服晾起来,换上T恤加短裤这种简单服装,然后走向宿舍澡堂。



宿舍澡堂非常宽敞。



此澡堂引以为傲之处在于,宽敞程度宛如饭店的大澡堂、好几个温度不同的浴池、成排林立的大量水龙头,学生们对于澡堂的评价非常好。即使不是住宿生也能进来洗澡,但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怎么多。



赛隆先在淋浴间把汗水冲掉,稍微洗了身体与头发。接着,他走进附近没有其他人在的温水浴池内泡澡。



赛隆决定要泡久一点,并开始发呆。接着,有一名男生稍微弯着身子,从赛隆的右侧走了过来。由于澡堂的天窗敞开着,所以水蒸气会往上弥漫,视线并不怎么清楚。



这名男生留着一头黑色短发,体格很结实。



他的体格似乎跟每天都会锻链肌肉的拉利一样,搞不好比拉利还要强壮。才刚开始训练没多久的赛隆完全比不上他。



「嗨,赛隆。」



这名男生喊了一声赛隆的名字,走到赛隆身边,泡进浴池内。



由于终于可以看清脸孔,再加上声音,所以赛隆已经知道他是谁了。他就是今天新闻社所谈论到的转学生,特雷兹·贝因本人。



「嗨——我好像是第一次在澡堂内遇见你?」



特雷兹点头。



「最近我才知道这个时间人最少喔。」



特雷兹如此说道,并将背部靠在浴池边。



特雷兹朝着天花板呼了一口气后,便突然转身向左侧的赛隆道谢:



「谢谢你。」



「啊?——怎么了?」



赛隆惊讶地反问。



「你明明是新闻社的成员,却告诉我要注意新闻社。」



特雷兹很干脆地回答。赛隆一瞬间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呢?」



特雷兹淡淡地回答问题:



「有许多理由。首先,告诉我这件事的人是莉莉亚。虽然莉莉亚没有说,不过从情报的准确度与新鲜程度来看,她肯定是听许特劳斯基同学说的。许特劳斯基同学是新闻社社员,同时也是莉莉亚的挚友,而且莉莉亚有向我介绍过她,我也有跟她说过话。在我的印象中,她与莉莉亚相反,是一位个性很温和的女孩。她似乎是那种会在新闻社与挚友之间左右为难,独自烦恼,最后还是选择保持中立的人。」



「……然后呢?」



「如此一来,肯定有某个人带着成为她的共犯的觉悟,在许特劳斯基同学的背后用力推了一把。那个人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许特劳斯基同学解忧。那么,那个人会是谁呢?——除了同时身为社员与她男友的赛隆以外,还会有谁呢?」



「甘拜下风……你真是个名侦探呀。」



「正因如此,所以我有向你道谢的理由——谢谢你。」



「不客气。」



接着,两人呆呆地在浴池中泡澡,暂时没有交谈。



「其实——」



赛隆一边望着天花板,一边小声说:



「在今天的社团活动中,我得知大家对于特雷兹的调查并没有成果。社员们的干劲明显减弱了,今后大概也不会有成果。」



「太好了,得救了。」



特雷兹简单地笑着回答。赛隆稍微望了他一下,并说:



「任何人应该都有不欲人知的秘密吧。」



「咦?——你是把我身上带有秘密当成前提吗?」



特雷兹稍微感到惊讶,赛隆则确实点头:



「是呀——一般来说,如果遇到这种事的话,应该会产生『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人怀疑,真是讨厌啊』这种想法。不过,特雷兹你却完全没有生气,刚才甚至还放心地说『得救了』。」



「这次你才是名侦探呀,败给你了。」



「哎呀,虽然我无法想像那是什么样的秘密,但我也不会去寻求真相。话说回来——」



「嗯?」



「下次,你要不要跟休尔兹同学一起到新闻社露个面?」



「喔。」



「那样做的话,首先,梅格会感到放心。然后,你可以见到那位想知道秘密,且名为尼可拉斯·白朗宁的历史迷。我认为,如果你们能够消除误会与疑虑的话,彼此就会感到很爽快。」



「啊,我懂了,我会试着和莉莉亚商量看看——校园生活果然很开心呀。」



特雷兹威慨地嘀咕,赛隆则对这句话感到疑问:



「你在伊库司王国没有就读高等学校吗?」



「咦?——嗯,因为我住在小山谷中,所以我的家庭教师一直都是村子里的老爷爷与老奶奶。」



「尽管如此,你还是跟得上这所学校的课程,我真的觉得你很厉害。」



赛隆表示赞叹。



「多谢夸奖。」



特雷兹语带轻松地回答。他完全不能提到村子里的村民们有多么优秀。



「不过,在身为学生的基础知识方面,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前几天莉莉亚总算告诉我置物柜的使用方法。她一看到我带着一个大包包,便感到很傻眼。」



「原来是那时候呀。」赛隆恍然大悟地说。特雷兹继续说:



「不过,就连学生支援室都不知道我的置物柜号码,我觉得很奇怪,便请他们帮我调查——原来校方居然忘了申请我的置物柜!据说是老师忘记了!」



「这件事也很令人傻眼。」



「最后,我今天终于得到了我自己的置物柜——」



赛隆打断特雷兹的话:



「『由于小卖部的锁卖完了,所以还是不能用。』」



「你怎么会知道?」



「这算是新闻社的采访成果吗?嗯,是梅格从休尔兹同学那边听来后,再告诉我的。」



接着,赛隆简单明了地说明了在下午的社团活动中得到的情报。



最近这两个月,临时置物柜总是爆满,暗中将临时置物柜用于社团活动的学生们感到很困扰。小卖部的锁之所以会卖完,肯定就是这件事造成的。另外,据说临时置物柜中会散发出很香的气味。



「…………」



特雷兹默默地听他说,并在满是汗水的脸上露出疑惑表情,然后吞吞吐吐地嘀咕:



「总觉得……这件事……不……就算说了那种事也没用……」



「嗯?」



这衣轮到赛隆歪着头。



「有什么事让你感到很在意吗?特雷兹。」



「啊……有一点。」



「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吗?」



「啊,该从哪里说起好呢?首先,听了这些事情后,我想到了一件事。那件事会令人感到不太舒服喔,我可以说吗?」



「请说。」



「在我的故乡伊库司托法,两年前曾发生过一个案件。」



「案件吗?——什么样的?」



「有人把婴儿的尸体藏在首都郡斯特最大闹区的收费置物柜中。」



「发……发生什么事?」



「有一名年轻女性偷偷产下婴儿——她不知如何是好,就把婴儿杀了。」



「……然后呢?」



赛隆带着有点悲伤的表情问道,特雷兹则平淡地回答:



「由于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遗体,所以她谨慎地把遗体包起来放进包包,然后把包包放进置物柜。」



「那样做的话,遗体立刻就会发臭,并被人知道对吧?」



特雷兹摇头说:



「案件是发生在隆冬,虽说地点在长廊商店街内,不过由于伊库司托法非常寒冷,所以置物柜相当于冷冻库喔。」



「不过,收费置物柜往往都有规定最长保管日数。一旦超过规定日数,管理员就会用万能钥匙把置物柜打开。至少在首都是那样,最多只能放三天。」



赛隆说。特雷兹点头说:



「我们那边也有类似规定,该处的最长保管日数稍长,可以放五天。」



「那么,最后还是被人发现了对吧?」



「不,完全没有被人发现。」



「…………原来是那样啊!」



「喔,你知道些什么了吗?赛隆。」



「那位女性最久会每隔五天把行李取出,然后又立刻把行李放进别的置物柜。」



「答对了——虽然她年纪轻轻就在工作,不过她每次上班时,都会取出包包,然后又立刻把包包放进别的置物柜。她向管理员撒谎说,她正在从事原本被禁止的副业,置物柜中放了她要更换的衣物。婴儿的遗体在冬天时期完全变成木乃伊.即使到了春天、夏天也没有腐坏。那位女性拚命地付钱,持续使用置物柜,时间长达一年以上。」



「那么……最后是怎么被人知道的呢?」



「那是个令人感到讽刺的结果喔。」



特雷兹一边耸肩,一边说明:



「由于伊库司托法是透过观光业而变得繁荣的,所以虽然有来自邻近国家的观光客,但也有到外地打工的犯罪者。那些恶棍们想要从闹区的置物柜中抢走金钱与物品,于是趁管理员不注意时,抢走了钥匙,把置物柜中的东西一个接一个地偷走。我们应该不难想像,那些发现婴儿木乃伊的家伙会有多么吃惊。之后,他们立刻就遭到警方逮捕,那个案件也曝光了。」



「这个消息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喔……」



「毕竟我们那边是乡下地方。哎呀,那案子在国内造成很大的骚动,女王也发表了评论,并针对年轻人的意外怀孕进行议论,议论范围包含了发送避孕工具给年轻人的问题,以及堕胎的问题等——哎呀,那种事情怎样都行。我想说的是,那种置物柜犯罪是存在的。到这边为止是开场白。」



赛隆用毛巾擦拭脸上的汗水。为了避免泡到头昏眼花,所以赛隆一离开浴池,就在浴池边坐下。特雷兹也照着做。



虽然澡堂内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但两人周围还是没有其他人。



赛隆理解了特雷兹想说的话,并露出严肃表情:



「也就是说,这所学校的临时置物柜有可能被人用来进行某种邪恶勾当,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对吧,特雷兹。」



相较之下,特雷兹则用普通的语气回答:



「嗯——不,哎呀,实际上也可能没有那么严重,这毕竟只是我的想像。」



赛隆持续露出严峻的表情:



「临时置物柜突然爆满是最近这两个月的事情。」



「似乎是呢。所以说,干出那种事情的人应该会是特定的某个人或某些人对吧。」



赛隆点头:



「我同意你的说法。我认为『多年来明明都很空,但从两个月前开始,使用人数却不知不觉突然地增加』这种情况是难以想像的。」



「暂时将干出那种事情的人称为『那个人』——」



特雷兹先说了这句开场白后,接着又说:



「『那个人』想要把某种东西藏在置物柜中,而且东西已经藏起来了,就像之前那位女性那样。」



「没错,那应该是一种让人绝对绝对不想带回家中或宿舍的东西……哎呀,虽然『那个人』使月了数量相当多的临时置物柜,但物品的数量会有那么多吗……?」



赛隆回答自己的问题:



「不,我不认为是那样。」



特雷兹做了否定的回答:



「我认为,只要使用一个置物柜,就能完全把那样东西藏起来喔。如果反覆地进行取放动作的话,还是会过于引人注意。」



「原来如此……是那样啊!虽然大部分的临时置物柜都是锁住的,但里面却未必都有放置物品……」



「没错,实际上,『那个人』只有把想要藏的东西放进其中一个或两个置物柜中。事先占用其他置物柜的目的在于,伪装与备用。」



「『那个人』为了让自己随时都可以使用临时置物柜,所以事先占用了大量临时置物柜。这样就能够说明为什么大部分的临时置物柜总是处于使用状态。」



「没错没错,那样的话,就能够将把东西带回住处的风险降到零。发生紧急情况时,那样做多少也能够让人较慢发现。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但『那个人』的确有考虑到各种情况。不过,正因如此——」



「正因如此,我们才能『感受到他那种绝对不希望这东西被人发现的坚强意志』对吧?特雷兹。」



「没错——举例来说,如果里面的东西是未满二十岁不能购买的色情杂志与酒类的话,他需要搞得那么复杂吗?锁的费用也不是什么小数字。就算被人发现,顶多也只会被老师狠狠地训一顿罢了。」



「不需要吧。」



「不需要那样做啊。」



两个男生都表示同意。



赛隆说:



「如果要我做到这种地步的话——我还是只想得到会使人确实遭到逮捕的物品。」



「我完全同意你的说法,我认为藏在里头的东西大概是——」



特雷兹很干脆地说:



「非法药物。」



「非法药物……麻药……为什么你会那样想?」



赛隆惊讶地睁大眼睛说。



「我们再泡一下好吗?」



特雷兹如此说道,接着他一进入浴池,让水泡到肩膀的高度后,便发出恍惚的声音:



「啊,真舒服,泡澡真棒呀。泡澡文化——万岁!」



「…………」



赛隆同样地把肩膀泡进浴池,比刚才更加靠近特雷兹。



两个男生在并不拥挤的浴池内泡澡,而且肩膀几乎就要靠在一块,这幅景象似乎会让人产生不该有的误解。不过,赛隆并没有注意到那种事。



「特雷兹?你为什么认为那是非法药物?」



「我当然没有证据——」



特雷兹回答他的问题:



「不过,有位学生有闻到甜甜的气味对吧?」



「是啊……」



「女生的嗅觉远比男生来得灵敏,我觉得她的感觉应该没有错。那是因为,『那个人』为了尽量不要让人起疑,所以在置物柜中喷了香水。」



「如此一来,某个人就会有意地……。不,不是『某个人』。」



「说得也是,应该说『那个人』才对吧。于是,需要做到那种地步来掩饰气味,并藏起来的东西,也就是会发出气味的某种东西。既然那东西有可能是会发出气味的非法物品的话——」



「麻药——是那样啊!是名为『蓝玫瑰』的洛克榭特制麻药呀!我听说那种药会发出很特别的味道!」



赛隆指出了答案。特雷兹确实地点头:



「就是那个,原来那种药在首都有那样的名称呀。在洛克榭西部,那种药可是被揶揄为『首都药』喔。」



「…………」



赛隆默默地深深呼了一口气,接着又说:



「假设被藏在临时置物柜中的东西就是那种麻药的话……」



「啊,假设呀。」



「于是,『那个人』必定是——第四高等学校的学生。」



「说得也是,高等学校算是某种封闭空间,学校拥有严密的安全防护措施,只有教职员与学生才能进入校内。如果教职员也就是大人,频繁地使用置物柜的话,就会过于显眼。」



「那么——这件事看起来像是『那个学生』做的。」



赛隆说。特雷兹点头:



「没错——他就是麻药的走私者。虽然,那个学生。在校内制作麻药的可能性不是零,但还是很低喔。如果他有做的话,就会想要赶快把药物带到校外对吧,毕竟他不想把药物放在校内。在校内销售药物的可能性就更低了。因此,最后剩下的可能性就是走私者。由于学生隶属于麻药组织的可能性很低,所以他应该只是一个被某个组织委婉地当成小喽罗来指使的人吧。事实上,他也许并不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不是麻药。」



「他既是走私者,同时也是暂时保管物品的人……『那个学生』会先在校外,例如人潮很多的闹区等处,设法领取药物,接着来到学校后,就把物品藏在临时置物柜中。然后,『那个学生』又会根据某个人的要求,把物品从置物柜中取出,带到校外交给某个人。」



「没错——不过,我认为犯人只有一个,『那个学生』是独自犯案的。」



特雷兹断言说。



「为什么?分别由不同的人来担任取货者与交货者的话,不是比较不容易被识破吗?」



赛隆询问理由。



「如果犯人只有一人,就不会为了分配酬劳而闹不和,也不会发生其中一人因为害怕而去告密的情况,或是其中一人担心有人去告密而变得疑神疑鬼的情况。而且,遇到紧急情况时,组纤只需要把一个人解决掉就行了。在同一所学校内,如果同时出现两名死者的话,就会遭到怀疑。不过,如果死者只有一人,就会被当成『不幸的意外』。」



「原来如此……那么……这种事应该不只发生在第四高等学校吧……」



「大概吧,在首都的其他学校内,应该也有人在做这种事。这是一种运用高等学校的封闭性来进行的智慧型犯罪。」



「…………」



赛隆沉默不语。



「…………」



特雷兹也没开口,接着他立刻离开浴池,快步走向冲澡处,在更衣处擦拭身体。穿上衣服后,他马上以几乎要把肚子撑破的气势,大口地喝水。



「泡晕了……」「泡晕了……」



两人瘫软在休息用的椅子上,在其他学生们投以惊讶的眼光下,满脸通红地交谈。



「哎呀,赛隆,刚才聊得真起劲呀,虽然是些蠢话。」



「就是说呀,特雷兹……我们聊了什么啊?」



「嗯,这个嘛,是什么事来着?」



「是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