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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内奸

第一百九十二章:内奸

从相识开始,云镜对青鸾的信任与崇敬就已根深蒂固。她自知自己所擅长的便是刀剑格杀,而青鸾却有辨识人心和事态的锐力,当下嗯了一声,仍从来时的小窗悄无声息的翻了出去。

而青鸾在她转身之后哎了一声,而后又顿住。眼见云镜不见了人,她才叹口气,谁知下一刻她又折返回来,以为漏过了什么重要的事项,问她:“还有何事?”

青鸾反而踟蹰起来,她略一皱眉,最终轻声道:“还有一件事,你设法通知王爷与陈将军,咱们王府中应该是出了内奸,而且,这个人对王爷和王妃的举动,都十分清楚。”

云镜目光一定,稍后也颔首:“是了,大人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此事的确有许多地方都说不过去。但是大人如今身在这里,王府那边要捉拿内奸,此一项交给谁来办才好?”

青鸾与陈霸先的关系,自是需要避人耳目,就算是掌珠也绝对不能提及。于是当下只能将此烫手山芋推给萧绎,便道:“此事关系着王爷与王妃的安危,绝不可等闲视之。自然,还是由王爷安排人手才好。”

云镜得了明令,这才飘然而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飞檐走壁的来到了冷定乾所住的小院。院内仍是一片寂静无声,她在左侧的女墙上猫腰观察了一番,因不见人来,仿佛偌大的王宅上下都将此地视为禁地一般,于是便跳下身,刚要推门闪身而进,却见那扇原本虚掩着的门扉忽然被人从里头推开,而后她迅速藏身至门口的一棵老树上。

此时已到掌灯时分,但小院里外却无一盏灯火点燃。借着树叶向下的缝隙,她看见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走在前面,身后则跟着两个粗壮的家丁。而这两个家丁手里还左右抬着一个长长的麻袋――细一看,麻袋的一边口子露出了一缕青丝,显见是女子的头发。她便当即明白过来,这是王宅的人要将尸首抬出去处理了。

这些人看来已经对此见怪不怪,他们走的小路,远远避开那些扫洒的仆婢和家丁。云镜看出这三人身手都十分寻常,一路上借着花木掩护偷偷跟了一段路,待到了北面人迹稀少的地方,那管事的一回头,便对另外两人道:“行了,你们两个把这个丢去西苑乱葬岗那边处理吧,我还有事,先回去了。记住别留下什么首尾,否则被她家里人知道,讹上门来你们可兜不住。”

云镜一听,这才知道被杀的丫鬟竟还有家人。显然王宅就是不愿意出钱赔她家人,于是索性毁尸灭迹,事后再来个不认账――真是丧尽天良!

她心中怒火渐起,腰间盘缠的软剑也隐约有了嗜血之意。而那两个家丁则在管事模样的人走后就开始低声嘀咕起来,其中一个道:“呸!只当我们是瞎子么?先前刚一进屋,便先将我们两个支开。然后自己收了这丫头身上所有值钱的金银首饰,再把这等累活丢给我们两个,连个喝酒的钱都不肯打发。要我说,等会咱们直接把人丢在山上就行了。至于留不留痕迹什么的,反正又不是咱们的份内之事,便是出了纰漏,我们只管推个干净就好。到时指不定谁倒霉呢!”

“就是,这姓丁的简直就是吸血鬼,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抠门的管事。就按你说的办,咱们把人丢山岗上,也不用把袋口解开了。我听说这丫头老子娘都是赌鬼来的,说不定她也是被逼的没办法,才惹了那院子里的杀神丢了性命的。我估摸着她家里人会来找,要是尸身没被野狗野狼吃没了,到时候也能落土为安……”

云镜的手在听完这番对话之后,渐从腰上拿下来。她一路跟在后头,直到见那麻袋被丢在山岗上,两个家丁朝袋子作了几个揖然后飞也似的跑掉之后,她才走上前去。

此时天色已擦黑,四周有野狗闻到了气息围拢过来,她持剑砍断了一条狗腿,然后拖起麻袋,四下张望一番,最终因为时间紧迫,便先将装着尸身的麻袋安放到了一颗高大的松树上,借助树枝和茂密的树叶掩盖好痕迹,这才跳下地来,又再翻出王宅去找湘东王府的暗桩传递消息。

因青鸾颇受王贞秀青睐,因而沐浴更衣之后,便有管事领了另外两个年纪稍长的侍女,和一个四十上下的婆子过来,一行人见面堆笑给她道了喜,却不让秀珠和秀玉两个跟着,便将她送上软轿。

轿子四周都垂着锦纱,隔着纱帘,青鸾远远看见王宅内四下辉煌的灯火,与井然有序穿行其中的奴婢家丁。轿夫脚步轻快无声,载着她穿过一重重雕梁画栋的院落,她在心里默记着数,最后在第十间院子前停住脚,那婆子便上前来,将她搀扶了下地。

只是这几个,虽是笑意盎然,却显然早有受过严令,从头到尾便不跟她说话,便是问什么也只管笑一笑。青鸾无法,只得佯装胆怯的跟着她们进了院子,虽然心中笃定不会出事,到底还是生出了几分紧张来,不知不觉间后背便沁出了一层汗珠。

没料到这么一个细节,也被那婆子发现了。她入门便捧来一套衣裳,又让其余两人服侍她换了,再顺势将她头上所用的发簪钗环等全部换上赤金圆头的,这才放心的互相一笑。

随后这三个人就在塌边站立守候,寸步也不肯离开。

摇曳的烛火,将她们的影子投在壁上,阴沉沉的一道又一道。青鸾枯坐在榻,抬眼一看,才发现原来天早已黑透了。屋子里也早就焚起了炉香,是沉水的气味,她回想起了先前换下的那件衣裳上绣着的水色衣香中的朵朵落花,心中揣测道:不知道那个隐身在王府的内奸,到底是谁?若真是自己所推断的那样,掌珠会不会因此而伤心?

她这边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并未察觉到此时院中的灯火愈发明亮辉煌。而身边的婆子迎到门口看了看,这才回过头来,对她道:“大人回府了,姑娘请出门迎候。”

青鸾这才恍然,起身之后随她们一道行至檐下。夜风微微带着些许凉意,她忽然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喷嚏,而后拢紧身上单薄的纱衣,便听已经到了跟前的轿子中传来那轻浮浪荡的声音,笑道:“可怜见的,穿的这么少,可是要把人冻坏了。来人,还不快给姑娘披上披风。”

岂料青鸾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下已换上了娇妍含羞的微笑,敛衽过后直起身,道:“也不用披风,不过要防着春夜里着凉,还请嬷嬷吩咐人去厨下给我熬点姜汤来。”

王贞秀也是天成的放肆之人,他既然能在大婚前夜还宠幸姬妾,便自然不会顾忌这么一个娇柔的女子还能伤到自己。于是点点头,伸手拢了美人进屋,随后刚要将青鸾整个抱入怀中,却听她又打了一个喷嚏。

“大人恕罪,奴婢刚才更衣时不慎着了凉,不如……还是过几日再……”

“那怎么行?我今日一见美人,便心动神往。区区风寒而已,等会让人熬了姜汤上来,你喝下便好。如此良宵,可比千金更珍贵许多,你我又岂能虚度?”

烛火下,青鸾将眼前之人更仔细的打量了一遍。最后确认他就是王贞秀,并非替身之后,方答道:“可是奴婢担心,会将风寒传给大人,若是那样的话,奴婢便是万死也不能抵罪了。”

“不怕,你只是偶感风寒而已,都怪伺候的人不用心。我倒想起来,我有个现成的医治风寒的法子,现下便可一试。”

说着,他似是兴致高昂,也不顾自己此时仍未用晚饭,便起身来,走到案前取下一样东西,再回到青鸾跟前。

那是一支平素用来逗弄猫儿狗儿的麈尾,末端的孔雀尾羽轻轻从青鸾的领口一路滑上,直到颌下。丝绸般的柔弱羽绒,却忠实地传递了他手指轻浮而残忍的力度,这种令人难以忍受的触感,迫使青鸾不得不仰起头来。

但是他波澜不兴的面孔上看不出轻浮,唯其如此,才越发显得残忍。她在华丽羽线的触抚下微微颤抖,双目中有流动的闪烁的光芒,却并不含一滴泪水。

这表情让他饶有兴趣,那根用以代替他指尖的雀羽,一路拂过她美丽的脸颊、鼻梁、双目和额头,因为愈发暧昧轻薄而愈发刻薄残酷。

青鸾在忍耐中如期看见那只无色无形的飞蛾终于落到了他发髻间,而后被迫的转过脸,又重重的打了几个喷嚏,这才用丝巾捂在鼻息前,起身告罪。

看得出来,王贞秀对她这番的表现十分的满意。他想到底是大家出身的侍女,总不似寻常女子那样,此时已经浪声娇软的倒进了自己的怀里。而她先前的表现,是既忍耐又难忍,既清纯又迷茫,仿佛明知道他是在戏弄自己,又不知该如何摆脱……这样有趣的结果,让他对接下来的过程更加充满了期待。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暂时撤回了对她的逼迫,轻声道:“谢什么,我的秘方,只要你受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