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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1 / 2)





  刘大头连连点头:“有,有!我这就去叫!”

  不一会儿。几人被叫到了朱瑙面前。

  一个中年男子乃是看守谷仓的人,他苦着脸道:“那天我听见附近有响动,就跟过去看看。我哪知道已经有人溜进庄里了?我还以为是哪家的畜生没看好跑出来了,就跟了一段路,又听见有人喊抓纵火贼,就赶紧过去看。等回到谷仓的时候,谷仓的门已经让那帮混账砍坏了,粮食也被他们搬走了好些……实在气死人!”

  有一个年轻妇人是那日见过那些贼人的。她道:“那日我们先听见有人喊起火了,我丈夫便出去救火,我在家里做饭。忽然,我听见外面有动静,出去一看,就看见几个人推着板车,脸都抹得黑黑的,像是被火熏过似的。板车上堆了很多东西,还躺着一个人,在那里哎哟哎哟地惨叫,我以为是被火烧伤的人。那些人见了我,冲我大吼大叫,说火烧得很厉害,已经很多人受伤了,让我赶紧去帮忙救我。我被他们一吓唬,又怕我丈夫也受伤了,就赶紧去看火,也就没在意他们车上的东西……”

  她悻悻道:“那些贼人实在太狡猾!现在想起来,他们车上堆的都是我们庄里的粮食,那个被火烧伤的人也是装的。可我当时被他们一吼,整个人都着慌了,竟就被他们唬过去了……”

  另有几个目击者也与年轻妇人的遭遇类似。在庄里起火的情况下,每个人都慌慌张张的,又不知道谷仓已经被人抢了,虽看到了那几个流民,也都被唬住了。直到得知谷仓失窃的事,众人才追悔莫及。

  朱瑙问道:“谷仓被窃之前,有异乡人经常来你们庄上吗?”

  那些流民能如此顺利地劫走粮食,必须对刘家庄的地形十分熟悉。

  刘大头忙道:“有有有!先前一段时日有几个剑州来的人,说是想收购药材,经常来咱们庄上,来了就鬼鬼祟祟挨家挨户地走。现在想起来,肯定就是这帮混账借机打探咱们庄里的情况来了!”

  庄民们全都义愤填膺的,恨不能赶紧抓住那些贼人,把他们千刀万剐。然而朱瑙越听,脸上的笑意反倒越深,倒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似的。

  听到此处,事情的原委已经差不多清楚了。朱瑙答应庄民们会尽快把贼人抓捕,便带着窦子仪和惊蛰出了刘家庄。

  走出刘家庄后,窦子仪感叹道:“这些流民倒有几分能耐,用来做偷鸡摸狗之事实在可惜了。”

  如今时局动荡,为了生计偷盗劫掠的流民到处都是,可大多只知逞凶斗狠地硬抢,或是趁着半夜人少时偷窃,极少有能用计布局之人。也因为如此,刘家庄的庄民才如此粗心,直到谷仓都被人搬个半空才明白出了什么事。

  朱瑙“唔”了一声,若有所思道:“也不知那伙流民的领头之人是谁,倒是颇有几分将才。”

  此言一出,窦子仪与惊蛰皆愣了。他们听完方才庄民所言,也觉得那伙流民十分机灵聪敏。可朱瑙竟给了如此高的评价,用上了“将才”二字?

  窦子仪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朱瑙看了他一眼,他终于忍不住开口:“朱州牧,那伙流民也不过十来二十来人,行事的确机敏,可将才会否有些……”

  朱瑙挑眉道:“窦主簿觉得什么是将才?”

  窦子仪一时语塞。他虽懂治理民生,却不懂武人之事,这话他一时半刻还真答不上来。

  朱瑙脸上笑意加深几分,道:“那窦主簿觉得当今之世有将才吗?”

  窦子仪想了想,小心翼翼道:“北方有起义乱军,京师之中有何大将军,全国各地亦有些驻军……然而如今天下将乱未乱之际,大将小将皆无功绩,谁当的上将才二字,下官不敢说。”

  朱瑙笑道:“是啊。乱世出名将。名将不是横空出世,也是战事中历练出来的。我瞧那伙人胆大心细,沉得住气,思虑也够周全。今日十来人,明日百来人,后人就能有千余人。今日能抢田庄的粮仓,后日就能烧敌军的粮草。怎么就不算将才?”

  窦子仪:“……”

  其实仔细想想,那些人的确不容易。此事听着简单,无非是一出调虎离山计。可纸上谈兵容易,做起来却绝不容易。若无极大的胆色和缜密的考虑,庄民再粗心大意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而且他们能全须全尾地出去,连一人也没折损牺牲,更加不容易。窦子仪不是觉得他们不厉害,只是朱瑙一开口便夸得这么厉害,让他一时有些接受不了罢了。

  朱瑙拍拍窦子仪的肩膀:“窦主簿,人才难得啊,不要这么苛刻嘛。”

  窦子仪:“……”

  朱瑙这话说得轻松,不过仔细想想,其实也有几分无奈。虞长明能以身作则,善于服众,却宅心仁厚,缺了些机敏劲。他是统兵练兵之才,却未必能带兵打仗。而程惊蛰已读了不少兵书,也有了自己的少年班底,可到底年少稚气,亦缺少历练。阆州就这么点大,人才的确很难得。

  朱瑙道:“窦主簿,你派人好好查查这伙人的底细,务必想法查明他们的身份吧。”

  窦子仪深吸了口气,正色道:“是,朱州牧,下官必定全力以赴。”

  第67章 你长大了,该学会自己抓敌了

  朱瑙回州府休息了几日后,便将城内参与粮行的商贾召集起来,商议粮行日后的计划。

  这回在渝州的顺利让参与粮行的商贾们都十分高兴。须知粮食利润虽薄,可俗话说“欲长钱,取下谷”。此生意薄利多销,周转极快,而且非常稳定——甭管什么样的世道,老百姓都得吃粮食。而其他的经营时好时坏,再没有这样稳定的。

  于是看到粮行潜力的商人们再无保留,纷纷表明愿意追加投入,齐心协力将粮行办好。

  得到商人们确定的表态后,朱瑙这才道:“以后我就不再自亲自参与粮行的经营了。我是粮行最大的东家,我会监督指挥粮行的经营——自然,你们都是东家,若有什么决定,我自会跟你们商议之后,得到你们的同意再做决定。”

  这一点商贾们都没有意见。他们当然希望朱瑙能继续参与经营,朱瑙做生意的水平是有目共睹的,有朱瑙在一定能帮他们赚大钱。不过朱瑙现在是州牧了,不可能有这么多时间浸在生意里,有他监管指挥,虽比他亲自经营差一些,但总也是让人放心的。

  朱瑙见众人无异议,又道:“那么各地负责经营的人选我们这几日便商讨选定吧。各位若有好的人选,亦可推荐给我。不过负责经营者虽有见机行事的权限,亦有许多规矩要守。”说着便将非奸粮行经营的粮食种类、定价方式、质量把控与经营策略等又重申了一遍。

  等他把条条规矩说完,商贾们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说到底,商人们的目的还是想赚钱,朱瑙定的条条规矩对百姓来说堪称良心,对商贾们的利润却有不少限制。

  李绅仗着自己的从兄李乡在渝州立了大功的关系,最近颇有些春风得意。于是他第一个出声表示反对。

  “朱州牧,咱们的定价也太低了吧?”李绅理直气壮道,“其他粮商的利润起码比我们高两成。就算我们要比他们价低来抢占生意,低一成半成的也是低,为何偏要低这么多?这不是放着钱不赚么?”

  朱瑙笑了笑,道:“只低一成半成,老百姓难以察觉区别,只会以为是物价波动。其他粮商亦会立刻降价与我们竞争,不利于非奸粮行的快速扩张。”

  李绅愣住。

  的确,他们的目的不是短时间快速挣钱,而是先把非奸粮行的名气打响,成为蜀地第一大粮行,然后图谋长久的利益。如果售价只比别人便宜一星半点,竞争者肯定会立刻跟着降价,他们的目的达不到,只得再降价;但如果他们一开始利润就比别人低很多,那其他粮商很可能需要犹豫观望一阵才能决定是否要跟着降价。而这犹豫观望的时间,就是非奸粮行迅速扩张的好时机。

  而等到生意被他们抢了,其他粮商迫不得已再跟着降价竞争,已经来不及了——老百姓习惯在非奸粮行购买粮食之后,除非再有巨大的好处,他们往往就懒得再更改了。

  这么一想,朱瑙的定价策略的确是非常合理的。这是一个让商贾们虽然有些不舒服却能够接受、而又有利于快速扩张粮行的定价。这并不是朱瑙一拍脑门想出来的,而是他权衡过利弊之后才做出的决定。

  李乡还在纠结这样的方式会让他们短期内赚不到多少钱,却听朱瑙意味深长道:“李兄,做生意目光还是要放长远点,目光短浅的亏吃一次也便够了,不能回回在同一个坑里跌倒啊。”

  李绅:“……”

  席间众人愣了愣,有人忍俊不禁地噗嗤一声,有人不给面子的哈哈大笑起来。

  李绅的确不是什么做生意的料,要是没碰上朱瑙,或许也还凑合。想他李家祖祖辈辈在阆州开药铺,传到他手里也够他过个富贵日子。结果偏偏朱瑙来了,没两年就把他的生意挤兑得差点倒闭了。不仅是祖传生意做不好,过去的两年里,他每回想跟朱瑙过不去,回回倒霉的都是他自己。

  他心里那个气啊,可偏偏没话能反驳——事实已经一再证明,朱瑙比他有经营的天赋,朱瑙的目光就是比他长远,说他目光短浅又有什么错?

  李绅憋了半天,瞪眼咬牙,最后故作潇洒地一甩头,道:“行吧,反正我现在也不缺这点银子。那就等非奸粮行生意做大了,垄断了粮食经营再涨价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