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因为疲惫而像是灌了铅一样的身体幽幽走进厨房，提姆没有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其实并不怎么被使用的全自动咖啡机——老管家比较享受手磨咖啡的过程，而他对于咖啡的挑剔大概也是老管家惯出来的，虽然必要的时候他就是喝速溶咖啡也不介意，但是如果能够给自己好的享受的话他还是不愿意委曲求全的。

  从一边的壁橱里翻出咖啡豆，取适量加入咖啡机，调节好了出咖啡口的高度，将自己的杯子放到接水盘上，按下开关，提姆盯着随后开始工作的咖啡机出神。

  虽然身体很疲倦，但他的精神还算好，毕竟他其实相当习惯集中性高强度地工作，而且在这种时候一个人在厨房大脑放空，调整呼吸，听着咖啡机工作，咖啡豆被碾碎的声音，沸水灌注的声音，咖啡液沸腾翻搅的声音，这些白噪音让他紧绷的身体得到了很好的放松。

  当咖啡机工作完毕，棕黑的液体注入杯子中的声音响起来时，提姆才从那种短暂却有效的休憩当中苏醒，他拿过杯子，抿了一口杯中的液体，咖啡氤氲的水雾带着咖啡特有的香气模糊了他的视线。

  一壶咖啡渐渐地见了底，提姆按下全自动咖啡机的自动清洗键，然后将自己的杯子冲洗干净放到了一边的沥水架上，走出了厨房，正正碰上了朝厨房走来，已经换了常服的迪克。

  迪克见到提姆从厨房出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鼻子轻轻动了一下，闻到了咖啡的味道，于是挑了一下眉：“你泡了咖啡？”

  提姆轻轻点了点头：“已经喝完了。”

  迪克闻言下意识高高地扬起了眉：“所以，你一分钟都没有睡？”他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什么，但是看了一眼提姆的脸色，再联想到失踪的阿尔弗雷德，昏迷的布鲁斯，自己其实也根本没有心情睡觉。

  抬起手抓了抓头发，迪克的眉头皱起又松开：“现在已经是早上六点钟了，你要不要吃早餐？”

  这一次换提姆挑起一边的眉：“你这么问……难道你要做早餐？”

  迪克朝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知道还有没有谷物圈……”

  提姆眉头狠狠一跳，下意识地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正要开口谢绝迪克的好意，就听见了极为熟悉的恶魔崽子充满了嘲讽意味的声音：“德雷克喝咖啡跟喝水一样，格雷森拿麦片谷物圈当三餐，你们两个人半斤八两，现在谷物圈怪物居然邀请咖啡怪人吃谷物圈吗？”

  迪克转过身，循声看向站在两个人不远处，穿着训练服，拿着一条毛巾擦汗，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的达米安：“谁拿谷物圈和麦片当三餐，谁又是谷物圈怪物啦？！我也不是三餐都吃谷物圈的好吗？而且谷物圈和麦片怎么了吗？不但膳食纤维丰富，能够补充人体所需要的营养，还简单易食，你凭什么嫌弃谷物圈和麦片？”

  达米安将毛巾撂在了肩上，双手摊开，用眼神和肢体语言表示——看吧，除了你还有谁是谷物圈怪物。

  提姆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揉按额角的手，有些后悔刚才杰森跑掉的时候没有及时拦住他，但是现在想这个也于事无补，所以打算趁着这两个人斗嘴的时候溜回房间继续工作。

  偷偷溜回房间的提姆缓缓地将房间的门关上，坐到了书桌前的椅子上，取出自己的蝙蝠电脑，打开，当他看了一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发现已经早上六点二十分了的时候，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念头是——还有大约一个小时，伊南娜可能就会醒了。

  回过神来的提姆这时才想起自己昨天晚上跟伊南娜通话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向她坦白格丽丝夏普的事情，而很显然现在早间新闻已经在播放当中了，伊南娜醒过来不久肯定就会知道昨天晚上哈迪市长遇袭以及袭击者是她认识的人的事情了。

  提姆：“……”为什么他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

  提姆看了一眼已经打开了的蝙蝠电脑，回想起昨天晚上伊南娜绝对称得上是温和，不带半分怒气的态度，花了一秒钟时间权衡，最后还是选择了投身工作，虽然可能有一些对不起伊南娜，但他要尽可能早地找到小丑或者格丽丝的行踪。

  纽约皇后区的公寓里，伊南娜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攀上床沿的时候睁开了眼睛，她望着有些熟悉的天花板，缓缓地眨了眨眼睛，昨天晚上虽然睡着了，但是梦里依旧看到了那一片熟悉的绿色浓雾，还有被自己踩在脚下的残破的罗宾鸟的尸体。

  伊南娜轻轻拧了拧眉头，坐了起来，神明的梦从来都不是毫无根据的，虽然提姆昨天晚上才跟自己说过话，听上去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是心中这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却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严重了，提姆说这种感觉叫做担心，所以，她是更加担心提姆了吗？

  “古伽兰那，”伊南娜一边把足部套入室内拖鞋，一边在脑海中呼叫古伽兰那，“哥谭昨天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但是伊南娜等了一会儿，并没有等来古伽兰那的声音，她立刻就明白古伽兰那现在应该在复仇者大厦的数据空间里——最近他非常喜欢往那里跑，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名为贾维斯的电子生物啊。

  轻轻摇了摇头，伊南娜站起身踩着拖鞋朝着盥洗室走了过去。

  于是她洗漱完毕之后就破天荒地坐到了电视机的前面，花了一点点时间了解电视机遥控器的各个按钮，然后打开了电视。

  当哥谭市的新闻频道播报到昨夜午夜哈迪市长在市政大楼遇袭的事件的时候，古伽兰那的声音猛地闯入了伊南娜的脑海中：“伊南娜大人，好消息，托尼斯塔克愿意进行基因检测了——”

  “停下。”伊南娜狠狠地皱起眉，看向电视里正在播报的新闻。

  古伽兰那立刻噤若寒蝉，他跟着伊南娜一起听了电视中的播报。

  哥谭，韦恩庄园内，提姆房间的门被敲了敲，迪克端着一个托盘，上面的白色瓷盘装着虽然烤得有些焦黑但看上去还是可以入口的烤土司和煎得有些老的煎蛋——这是他跟达米安就“是否要用谷物圈和麦片作为早餐”斗争之后的成果，他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