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觉得我们两个很像，”躺在地上的小丑在一片黄昏的光影之间看到罗宾下撇的嘴角，浑不在意地笑了笑，“我们都觉得其他人是蝙蝠的负担、累赘，是吸蝙蝠血的水蛭。”

  “但是你，还觉得自己跟他是福尔摩斯与华生的关系。”说到这里，小丑从地上站了起来，“这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你们这些鸟儿谁不是这么想的呢？在我看来……”

  “你们全部都是一样的！”他一手一只蝙蝠的尸体，一手抓着一只知更鸟的尸体，将两样东西直接凑到了倒吊着的罗宾的面前。

  他一边咆哮着，一边为手上的两只动物的尸体配音：“你们就像这样——‘救命啊，蝙蝠侠，蛆在吃我的身体！’，‘等一等，坚持住，罗宾，我马上就来吃了它们！’，像这样纠缠着蝙蝠！”

  小丑一把扔掉了手上的两只动物的尸体，对着罗宾怒骂道：“你们是不是以为自己将来有一天会成为蝙蝠侠？我告诉你们，不可能！蝙蝠侠永远都只有一个人，而且不需要你们这些会让他变弱的寄生虫！你们这些让人心烦意乱，精神错乱的……”

  “从我的角度来看，精神错乱的人是你才对。”与小丑激愤无比的表现相比，几乎是被指着鼻子怒骂的罗宾在最初发出要杀了小丑的宣言之后反而似乎恢复了冷静，他垂着嘴角面无表情地看着小丑。

  他看着小丑指责他，指责蝙蝠家族的其他人，他们所有人是蝙蝠侠的负担，他们让蝙蝠侠没有办法将多余的乐子分给他，看着小丑精神错乱一般又突然恢复了冷静，然后笑嘻嘻地说他可能饿了，要招待他，然后拉下了一个似乎是动物园兽笼内机关的吊环。

  一大堆恶心的虫豸，蛆，甲虫，蚯蚓，蜈蚣，蜘蛛混着腐烂的水果从上方倾泻而下，罗宾脚上的绳索也似乎因为这个安置在兽笼上方的机关的启动而失去了挂点，他跟着这些恶心的东西一起摔在了地上，准确来说，是这些恶心的东西在地上铺开，而他摔在了这些东西里面，被这些东西扑头盖脸地砸了满头满脑。

  罗宾一边吐出不小心掉进嘴里的蛆虫，一边忍不住怒骂：“你这个令人恶心的畜生！”

  “哎呀，别着急，慢慢用，”而这个时候，小丑已经走出了这个笼子，他隔着兽笼的栏杆对里面的罗宾说，“这些东西里面富含维生素和蛋白质，非常适合你这种正在成长期的幼年小鸟。”

  “作为一名合格的蝙蝠王的弄臣，我相当清楚怎么替国王饲养他的鸟儿，所以我也非常清楚，像你这样刚出生没多久的小鸟儿，还没有学会怎么好好地飞就先学会了怎么去啄人，通常只有一件事会让你真正感觉到害怕。”

  终于吐完了嘴里的虫豸的罗宾直接冲到了栏杆旁边，双手抓住栏杆对兽笼外的小丑说：“如果你足够了解我，那么你就会知道没有什么能够真正让我感到害怕的，尤其是你，小丑！”

  “害怕我？不不不，你没有明白我说的话的意思，”小丑伸出食指在罗宾的眼前左右摆了摆，“你都敢啄我，用你那小鸟喙让我护理牙齿的钱全部打了水漂，你又怎么会怕我呢？”

  “没关系，你很快就会明白了，只要等待……哦，看看，谁来了？”

  与小丑的话音同时响起的是身后一对恶心的虫豸被外力推动的声音，罗宾刚刚就是在这样的声音当中站起身的，所以他非常清楚，身后有人。当他猛地回过头的时候，他听见身后的小丑隔着栏杆对他说：“罗宾最大的恐惧就是蝙蝠侠因他而死，而蝙蝠侠也一样！”

  罗宾看着那个从一堆虫豸当中站立起来的身影，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结果后背直接撞到了兽笼的栏杆上：“父亲？！这怎么可能？”他离开之前父亲不是还在蝙蝠洞昏迷吗？

  他的身后是小丑越来越远的狂笑声：“送给你的惊喜！惊喜就是你必须双手沾满蝙蝠侠的鲜血，否则他就会揍死你！”

  一片残阳不详的血红之中，哥谭的上空划过一道白色的影子。

  “再向前行动1342米，即将抵达哥谭动物园。”在古伽兰那的机械音中，伊南娜身后巨大的白色机械羽翼再一次加速。

  坐在兽笼外面的小丑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包爆米花，直接丢入口中：“少女们最好看紧自己的男朋友，我这个新版的血清有一些让人惊喜的新功能，比如让人变得能够听取建议。”

  他身后的兽笼里，罗宾面对嘴角挂着与小丑唇边的笑如出一辙的笑容，一步步朝他逼近的蝙蝠侠，只是一步步地后退，没有选择主动出击：“不，蝙蝠侠，我不会跟你打的……”

  一直到蝙蝠侠拎起了他的领子，朝他高高举起了自己的拳头，他也只是皱着眉看着自己的父亲：“你曾经说过永远不会放弃我，所以，我也永远不会放弃你的！”

  他面对蝙蝠侠的攻击，只是闪躲，绝不还击，这让他很快就变得有些狼狈，但他依旧不放弃，试图用语言唤醒被小丑血清控制的蝙蝠侠，然而似乎效果甚微，蝙蝠侠很快就再次提起了他的领子，而这一次，他的另一只手不再只是拳头，指间还夹着锋利无比的蝙蝠镖。

  在兽笼外面一边吃着爆米花，喝着可乐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些的小丑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并不算大的声响，似乎是什么破空声，然而就是这个声响让他莫名产生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他顾不得手中的爆米花，直接往旁边一闪，躲过了朝自己狠狠劈下来的一道影子，一阵巨响伴随着飞溅的石块在他耳边炸响，等他有些惊魂未定地定睛一看，便看到了一条被黑色的作战服和长筒作战靴包裹得没有一寸皮肤外露的长腿，这条腿并不粗壮，甚而至于腿型是属于纤细匀称的那一种，然而就是这样一条腿，劈下来的时候产生了破空声，在水泥质的地面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坑，被波及到的绝对称不上细的铁质栏杆也扭曲到几近断裂。

  他顺着那条腿向上看，在一瞬间怀疑自己看到的是某种错觉——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存在这种程度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