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伊南娜在听到塔利亚的话之后缓缓地重复了一遍塔利亚对于雷霄奥古的形容，并不太听得出明显感情起伏的话音让人分辨不清是在质疑还是单纯地对这个形容感到疑惑或者好奇。

  塔利亚似是嘲讽又似是漫不经心地勾起了唇：“是的，一个为了自己的霸业可以牺牲一切的恶魔。你认为我毁灭哥谭的计划野心勃勃吗？但我只是恶魔的女儿，我的野心与冷酷不及他的十之一二。”

  伊南娜思索着垂下了眼睑，事情真的如这一位可能是自己姐妹的地球人类女性所说的那样吗？虽然她的确不太信任那位自称是自己父亲的名为雷霄奥古的人，但是眼前这名女性在提起他的时候，内心的情感却不像是对一位她所描述的恶魔的情感。

  先不提雷霄奥古实际上对于子女的看法，眼前这一名女性哪怕对对方有着怨愤也毫无疑问是将对方当做父亲来看待的，能够教养出这样的女儿，他真的没有将眼前这名女性放在眼里和心中吗？

  伊南娜张了张嘴，想要将自己得出的结论以及随之产生的问题问出来，因为这是最快地在确认名为雷霄奥古的人是否是自己的父亲之前了解他实际上的为人的一个良好途径，但是看着面前的女性，想到躺在夜翼怀里的小个子义警，她突然就不想开口询问了。

  就算提问，得到的也是经过了那颗被愤怒、仇恨与孤寂蒙蔽了的心所扭曲过的，难以作为参考与衡量标准的答案。

  将伊南娜的动作尽收眼底的阿塔依眨了一下眼，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下巴，然后露出了一个略带狡黠的笑来：“嗯，首领是个什么样的人，果然还是需要相处或者近距离地观察才能够得出结论的吧。”

  伊南娜将视线投向了他，同一时间，红罗宾眉头一拧，也朝他看了过去，而阿塔依在感觉到红罗宾的视线之后笑得更欢了。

  阿塔依说着将视线移到了夜翼怀中罗宾的身体上，虽然这一刻他脸上的笑容并没有消失，但是对人的情绪变化非常敏感的伊南娜却感受到了他的悲伤，他在真切地因为罗宾的死亡而悲伤，就如同他怜悯着那名带着金属面具的地球人类幼崽一般真切。

  “恕小人僭越，”阿塔依勾着唇角，看向罗宾身体的眼神之中却没有多少笑意，“伊南娜大人您刚才是不是在好奇陶德先生身上与达米安少爷身上有着某种相似的气息？”

  伊南娜闻言微微一愣，站在她身后穿着翼侠制服的杰森以及她身前不远处的塔利亚听到这话齐齐变了脸色。

  蝙蝠侠看向塔利亚，直接开口问道：“塔利亚，我需要一个解释。”

  杰森冷笑了一声，替塔利亚回答道：“恶魔崽子跟我又没有任何血缘和传承关系，身上能有什么相同的气息，除了拉萨路池水。”

  塔利亚冷冷睨了阿塔依一眼，却同时回答了蝙蝠侠的问题：“达米安出生的时候是在拉萨路池水之中受洗的，那个时候的池水还算充足，父亲也同意了这个做法，但知道的人并不多，你是怎么知道的？”

  阿塔依没有回答塔利亚的问题，只是拉长了语调，虽然是对伊南娜说的，但却像是在对所有知道了这个事实的人说：“听上去，像不像是阿克琉斯之踵？”

  蝙蝠侠蝙蝠头盔下的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红罗宾则是直接揭破了塔利亚话里暗藏的信息：“雷霄奥古之所以同意达米安出生时以拉萨路池水受洗只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把达米安的身体当成自己的魂器吧？对自己的身体使用拉萨路池水对他来说有什么损失吗？”

  伊南娜微微地歪了歪脑袋：“拉萨路池水？”

  阿塔依露出了看上去有些夸张的吃惊表情，因为演技过于浮夸让人感受不到丝毫他想要表现的吃惊：“要从那里开始讲解吗？”

  他笑眯眯地看着伊南娜：“在我被首领捡回刺客联盟的时候，拉萨路池水就已经存在了，所以我也不知道它的来历，但是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拉萨路池水有着让人死而复生的能力。”

  死而复生？伊南娜轻轻拧起了眉，管理冥府的神明理论上讲并不与人类存在于同一个空间之内，再加上其职能的重要性与特殊性，应该是不会失去管理权的，换言之，这种能够死而复生的，违背冥府规则的事物的存在绝对与掌管着死亡与轮回的冥府神明息息相关。

  阿塔依看到伊南娜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轻笑着继续说了下去：“不过现在，拉萨路池水经过长期的使用已经被消耗得所剩无几了，达米安少爷又是在还没有达到身体的巅峰期就……所以，首领很大概率是不会拿出已经是珍稀品的拉萨路池水复活达米安少爷的。”

  伊南娜掀起眼睫看向他：“你说这些，是希望我去刺客联盟的总部，还是希望雷霄奥古能够拿出拉萨路池水复活达米安，还是说……”

  阿塔依先是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露出了一个苦笑：“没有想到伊南娜大人这么坏心眼啊。”

  两者皆有，伊南娜得出这个结论之后，看向阿塔依的眼神倒是几不可察地柔和了一些，虽然他说话似乎经常戳到他人的痛脚，但是就品格而言，他毫无疑问是一名神庙护卫的后裔。

  伊南娜看了杰森一眼，又转过头看了夜翼怀中罗宾的身体一眼，沉默了片刻之后，似乎得出了某些结论，最后看向阿塔依，用听上去像是在说今晚决定吃披萨的语气说道：“我跟你回刺客联盟总部。”

  这无异于重磅炸弹的决定一经宣布，除了似乎早已有所预料，或者说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的阿塔依以外，在场所有的人都表情大变。

  红罗宾的反应毫无疑问是最大的，他身体的反应快大脑一步，直接上前几步就抓住了伊南娜的手，在伊南娜回过头来看他的时候，看着那对美丽的蓝宝石，他却突然说不出原本想说的阻止的话来。

  理智告诉他，从伊南娜和那名刺客联盟麦色肌肤的青年刺客的对话之中不难得出伊南娜前往刺客联盟总部的两个理由，也是伊南娜绝对不会改变决定的两个理由——确定疑似自己父亲的雷霄奥古的为人，以及，找到复活达米安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