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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寂寞的狼(1 / 2)



明明不打算睡的,结果却打瞌睡了吗?



「哥哥。」



回过神来才发现,夏莉已经钻进被窝里,身体贴得紧紧的。



「好温暖。」



「——%♂$@♀……!」



椋郎忍不住发出意义不明的叫声,然后从床上跌了下来。



他并不打算睡的,至少在夏莉睡着之前不能睡。就算她睡着可能也只是演戏,所以有必要多观察一下。何况从互道晚安到熄灯就寝的这段期间,她表现得也未免太安分了,这实在是很可疑。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打什么主意——



「哥哥。」



「……啊!」



糟糕。



我睡着了吗?



夏莉从上方俯视着椋郎,她站在床上,脚踩在椋郎腰的两侧。



「——你、你做什么……」



「哥哥。」



夏莉抬起右脚。



「夏莉可以踩你吗?」



「踩……?」



「让夏莉踩一下就好,可以吗?」



「当、当然不可以!」



「拜托你嘛。」



夏莉微微扭动着身子,右脚的脚趾蠢蠢欲动。



「夏莉一直都好想践踏哥哥,那是夏莉的梦想。」



「别怀抱奇怪的梦想!」



椋郎用手挥开夏莉逼近而来的右脚。



不过夏莉倒是意外干脆地放弃了,她回到铺在地上的被窝里小声抱怨道:



「……哥哥好小气」



正在洗澡的时候,浴室的门却突然被打开。



「哥哥!夏莉来帮你洗背!」



「——不、不用你洗!更重要的是把、把衣服穿上……!」



「为什么?穿着衣服不是会弄湿吗?」



「是那样没错——不对!总之不行!你给我出去!」



椋郎把全裸的夏莉赶出浴室后,沮丧地低下头。



「……被、被看到了……」



一走出学校,夏莉的表情就彷佛非站在舞台中央受到瞩目不可的幼稚女演员般,站在玄关的前方等待。



「哥哥,您辛苦了。」



丽彷佛是没有存在感的配角,单独站在校门的地方,她简直就不像为了椋郎,而是为了陪诗羽琉放学回家才来的。



说到诗羽琉,她几乎无视椋郎,甚至不向他看一眼,但她却又不错开上下学时间,让椋郎更觉得尴尬。



现场明明飘散着令人作呕的沉重气氛,夏莉却是一脸笑容。



「这个样子好像在和哥哥约会喔。」



「……哪里像?」



椋郎认真地提出这个疑问,夏莉却恍若不闻。



听到「哥哥」的叫声而醒来。



一掀棉被坐起来一看,却见夏莉在地上的被窝里安详地睡着。



「……是我幻听了吗……?」



应该说我睡着了吗?



盖上棉被,蜷曲身子,却又听到低沉的笑声响起。那是夏莉的声音,她是打算捉弄我吗?



悄悄从被窝探出头,笑声也跟着停止,取而代之听到夏莉安稳的呼吸声。她绝对是在禁睡,肯定是那样没错,但是总觉得我如果出声叫她确认,那就好像是我认输了。



「哥哥。」



睁开双眼,夏莉的脸只有咫尺之遥。不知不觉间已经早上了。刚才的并不是幻听,而是他完全睡死了,椋郞差一点就要发出悲鸣,因为不知何故,身上竟然没有盖被子,而且上半身还是全裸。



夏莉笑着眯起双眼,舔了舔舌头。



「早安,哥哥。」



每当听到「哥哥」这声呼唤,头就开始痛了起来。



「哥哥?」



住嘴,别叫了。



「哥哥。」



还有别光着身子。



「哥、哥~~」



——别喊了。



夜晚。



只有夜晚总是对我温柔。



位于空暮市三番山一隅的「DoReMiFaSo公园」正笼罩在干燥的黑暗里。



这里说是公园,却没有设置路灯,只有老旧的游乐设施与沙坑,因此深夜是不会有人到这个地方来的。



「……夏莉那家伙。」



椋郞坐在秋千上,抱头烦恼着。



「那家伙到底打算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夏莉·兰思邦强迫住进来已经过了四天——不,是三天吧?果然还是四天吗?总之已经好几天了。



明明只是短短数日,感觉却像是经过了无比漫长的时间。



「……该赶走她吗?」



没错,只要那样做就好了。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夏莉完全是以捉弄椋郞为乐。开什么玩笑,我怎么能让她玩弄,我又不是玩具。



可是——每当夏莉的身子与椋郎靠在一起,她闻着椋郎的味道,就会在短短的一瞬之间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



只要看到她那样的表情,我就无法开口要她走人。



是我太天真了吗?或许是吧,但是不只是我失去了许多事物,夏莉也是同样。



如果夜魔、如果我们、如果我拥有更强的力量,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都是我的错。」



「少爷。」



独眼黑猫彷佛自黑暗中诞生般,从夜的另一头走了过来,然后在秋千的柱子旁坐下。



「您别太自责了。」



「自责……?」



椋郎短短笑了一声,脚轻轻往尥面一踢。



「你在说什么啊,洛克。」



「您不是感觉到自己有责任,所以才——」



「别说无聊的话,你猜错了。」



「那就好了。」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事到如今也无法改变了。」



「那么您打算在大目天的保护下,就这样过完一生吗……?」



「那样也不错啊。」



椋郎荡了一下秋千。



「他们强而有力,身为保护者也很可靠。再加上这片土地的特殊性,内侧世界与表侧世界融合在一起,居住起来也相当舒适。」



「住惯了就是好地方吗?」



「你不是也很享受野猫的生活吗?」



「野猫的日子很惬意。可是少爷和我不同,大目天可能会逼少爷娶他的女儿哦?」



「那是他们惯用的手法。他们就是靠着那种方式,拉拢了众多的种族。」



「也许——」



洛克明明是一只猫,却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派遣第三百四十九位庶子来监视少爷,也是他们的计划吧。」



「怎么可能。」



椋郎眨了眨眼睛,调整一下眼镜的位置。



「……要我娶虾夷并?别闹了。」



「但是那也并非不可能。正如少爷所说,与其他古代种联姻,耕此强化自己的力量,那是他们最擅长的本事。」



虾夷井悠。



身为大目天的使者,如果只是要监视椋郎的话,那么她甚至不需要和椋郎说话。然而她却有事没事跑来找碴,相当地烦人。



那大概是恶劣的打发时间方式,或喜欢捉弄人为乐吧。椋郎原本是这么想的,但如果她其实是暗中接获那样的命令呢?



也就是说,身为父亲的大目天命令虾夷井,要她与椋郎攀谈.设法接近椋郎,好让两人日后发展成更亲密的关系。



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应该还有更好的做法吧?用那种对待方式,椋郎不可能对她有好感。



不管怎么说那都没有关系了,因为椋郎本身并没有那个意思。



对于无关紧要之事,说再多也无意义。



于是椋郎喘了口气,改变了话题。



「你和夏莉谈过了吧。」



「是的,虽然我从以前就不喜欢金狼族的人,但是身为少爷的监护人,该做的事还是要做。」



「她暗中查探敌人,然后才得到关于我的情报。」



「似乎是那样没错。」



「敌人对我的状况应该也了若指掌,然而为什么自从上次事件后,对方就一直没有动作……?」



「我也不明白,但是事态也有可能正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发展着。」



「他们的使者说出了令人在意的话。」



之所以刻意不提及虾夷井的名字,是因为不想再重提刚才的话题。虾夷井对椋郎说过:「他们可不一定只有那些人喔……?」



「——他们掌握到什么情报了吗?」



「就算是那样,他们也没有义务告诉我们喵。」



「敌人可能以某种形式与他们接触过了。」



「确实不无可能。」



「我们明明身为当事人,却被蒙在鼓里呢。」



这句话听起来或许像在呕气吧。只听到洛克压低声量,有如规劝般地说道:



「想要查探他们的内情,必须要有相当的觉悟才行喔。」



「我可没叫你做那种事。」



椋郎停下秋千。



「我们有约定在先,而且天知道这些话有没有被他们听见,他们或许对我们的行动了若指掌。」



「那么我就把注意力集中在敌人身上吧。」



「就那样办吧,如果发现可疑之人立刻通知我,别做多余的事。」



「遵命。」



洛克转身背对椋郎,正准备要步行离去时,却又摇着尾巴回过头来。



「……少爷,塔亚奇娜的事——」



「别说了。」



椋郎露出痛苦的表情,紧紧抓住大腿。



「……我刻意不去想这件事,因为就算想了也不会明白。」



洛克低下头。



「……是。」



「总之事实只有一个,不管有什么理由,塔亚奇娜都已经投向敌人了。」



「可是少爷……」



「而且偏偏是跟着那个『东方博士』,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解释吗?」



「我到现在还无法相信。」



我也是一样啊。



椋郎吞下这句到了口边的话,用力摇了摇头。



「去吧。」



「少爷不回去吗?」



「……我要再待一会儿。」



「嗯……是吗。」



于是洛克就像猫一样,不发出脚步声地离开了。这样就剩我一个人了。



孤独一个人。



椋郎叹了一口气。一个人就可以了,不,应该说一个人才好,只要能被夜晚所拥抱,就不会有任何不便与不足。



怱地,诗羽琉的面容在脑中闪过,然后又与塔亚奇娜的脸互相交错。



椋郎抓着胸口。



给我消失!消失!消失!忘掉吧……!



若是这片黑暗能将一切都涂成一片黑就好了。



「……那是不可能的吧。」



椋郎站起来,顿时皱起眉头。



因为面向公园的窄巷里有个人影。那家伙一直躲在民家围墙的阴影中吗?对方从那里悄悄走出来,朝四周张望了一下,却与椋郎对上了眼,吓得抽了一口气。



那家伙彷佛放弃躲藏般低着头,踩着战战兢兢的脚步走了过来。



「椋郎大人……」



藏岛翠子这家伙。



她的胸部还是一样伤风败俗——也不可能改变就是了。那只按着胸口的手根本就埋进去了嘛。



椋郎忍住想要咋舌的冲动,坐回到秋千上。



「这个时间你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我是——那个……在巡逻。」



「谁拜托你做那种事了。」



「就算没有人拜托,我身为椋郎大人的奴——不是,仆——下对,也就是说……比如说就像是女仆那样……女仆……穿着女仆装服侍椋郎大人倒也……呵呵呵……」



「别擅自进行邪恶的妄想!」



你这样不是害我不由自主想像了吗?可恶……!



人类!人类的文明!特别是在现代日本!那服装可谓既先进又颓废,甚至带有末世的风格,在许多层意义上而言都太不知羞耻了……!



「那个……」



藏岛以稍微湿润的热烈眼神注视着椋郎。



「是不是换别的服装比较好呢?椋郎大人喜欢哪种服装呢……?不,我问这个纯粹是出于兴趣……」



「不管是什么服装我都不需要!」



「咦——那、那就是全裸……!?」



「不、不是!你要我说几次啊!藏岛!你和我单纯只是同学,不在那之上,也不在那之下,只是那样的关系而已。」



「……是,我明白。」



「既然明白的话——」



「如果是以一介同学的身分,可以让我在这里待一会儿吗?」



「唔……」



我无法马上拒绝她,这是因为我太软弱了吗?



藏岛在旁边的秋千上坐下。



「可以让我说一些话吗?」



「……随便你。」



「您那样说,我真的会随我的意思去做喔。」



藏岛轻声笑了出来。她似乎是在开玩笑,但是我听起来只觉得是认真的,因此笑不出来。笑是笑不出来,不过肩膀的力量倒也放松了一些。



椋郎用右手的中指把眼镜往上推。



「只要你守分寸,我就没有意见。」



「我会谨记在心……虽然很困难。」



「就算困难也请你努力遵守……」



「以同学的身分是吗?」



「对,以同学的身分。」



但是藏岛,身为普通的同学,我们之间能够成立什么对话吗?



「那位女性是……」



藏岛说到这里原本想打住,不过结果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眷属——是吗?」



眷属这种词语并不适合出现在同学之间的对话。



这也就是说,高夜椋郎与藏岛翠子终究不是一般的同学。



那不是当然的吗。



「如果你是说夏莉的话,没错。」



「……她叫夏莉小姐——是吗?」



「夏莉·兰思邦,她是金狼族。」



「你们见过面……?」



「是在小时候,那个是族长的女儿,有点像是公主那样的地位。」



「关于金狼族的事,我也曾听父母说过。」



「你最好不要接近她,那个种族的人说好听点是孤高,说难听点就是顽固吧。尤其和你们更是相处不好。」



「听说宗子大人和……金狼族的女孩有婚——」



藏岛低下头,结结巴巴了起来。



「婚……婚约在身。」



「不是那样的。正确来说她是婚约候补的其中一人,而且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那么我也还有机会罗……?」



「啥……?」



「对不起,我是开玩笑的。」



藏岛恶作剧般地笑了。



「不过——就算现在只是普通的同学,未来的事谁也不知道吧?」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椋郎不满地说道。



「无聊。」



真是无聊透顶,不管是假扮同学的游戏,还是这样的生活,这一切都只是演猴戏而已。



藏岛翠子,你也是一样不是吗?自觉到自己渴求血液的现在,吸血种还能继续扮演人类多久?



不管多么困难,她都应该继续扮下去,她应该以人类的身分活下去。就像藏岛的父母也是那样活过来了,而且也有其他古代种潜藏在入类中生活,即使困难也并非不可能。



若不是椋郎的存在,藏岛即使会费尽千辛万苦,也应该只有以人类的身分活下去一途。



「椋郞大人。」



「什么事?」



「您没事吧?」



「什么没事?」



「您最近怪怪的。」



「没有那种事。」



「关于奈落的事——我多少也是知道的。」



「咦?」



椋郎顿时表情僵硬,他连忙用手遮住脸的下半部。



「那个……该怎么说才好呢……」



藏岛的两只手在下颚下方,一会儿合起,一会儿又分开,然后又再度合起。



「简单说就是……使用了那个之后,在一段期间内,有许多冲动会升高,无法压抑住自己……」



椋郎的视线往斜下方撇去。



藏岛停顿一下,然后又继续说道:



「——若是不采取某些方法将其发泄,那股冲动会从内部侵蚀夜魔的人们,甚至可能会带来毁灭……」



「……咦?是那样吗?」



「您不知道吗……?」



「不……我、我当然知道啊。」



椋郎咳嗽一声。



「我、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可是……我自己的事耶。」



她说会从内部侵蚀,甚至可能带来毁灭……?洛克没有说会严重到那种地步吧?记得它是说——对了,「宗主,以及迟早会继承其衣钵的宗子,他们需要为数众多的对象。」它是这么说的。



它不是说最好有许多对象,而是说需要。使用奈落的夜魔,无论如何都必须有许多的对象。



实际上这感觉也真的很不妙。



别说是这种状态如果持续下去会如何,万一变得更加严重的话,椋郎没有自信能够忍耐得住。因为现在都已经濒临极限了,不知有多少次他都快要从悬崖边跌下丢。



椋郎不知不觉低下了头。



当他抬起头来,只见藏岛已经站在眼前。



刚才她明明还坐在秋千上,椋郎完全没注意到她是何时移动的。



一瞬间,椋郎与她对上了眼。



吸血种的眼眸湿润泛红,闪闪发亮着。



藏岛宛如下定某个决心似地吸了一口气,下一个瞬间——藏岛的身体就逼近过来。



两人撞在一起。



那是一阵柔软的冲撞。



椋郎被非常柔软的东西接住、包覆、拥抱住,并且埋没其中。



「如果您不嫌弃的话——」



甜美的香味扑鼻而来,那是一股有点类似香草精油,令人感到呛鼻的香甜气味。



「如果您不嫌弃的话,让我来安慰您。」



「安、安慰……安慰什么……」椋郎虽然想要这么说,但是声音却发不出来,因为他的嘴被藏岛的胸部塞住了。



「什么都可以。」



只是拥抱还嫌不够,藏岛更有如跨坐般,坐在椋郎的膝盖上。



「不管任何事我都愿意做,只要是为了椋郎大人,不管任何事都可以。」



「不、不、你,怎么可以……」



身上相当沉重,而且也无法呼吸,头脑只感觉昏沉沉的。什么都可以?什么都可以的意思是说,不管是那种事还是这种事,全部都可以罗……?



那样——不,不行,别输啊。不可以输给软弱的自己,只要把藏岛推开就好了,我应该那样做,不那样做不行。



明明我应该办得到那样的事,可是不知为何我就是办不到。



「——我、我很痛苦耶……」



「啊啊!」



藏岛抱住椋郎的头,扭动着身子。



「别、别说话……请别说话,不然振动会……!」



一个人有可能与他人如此紧密贴在一起吗?不止是胸部,藏岛的身体、手、下腹部、脚,每一处都非常柔软。明明穿着衣服却吸附过来,不,应该说是自己快被她吸进身体里了。



住手,别再挤过来了。不要磨磨蹭蹭的。那里不行啊,不行!



可是藏岛却不肯停止,椋郎也知道她不会停下来。椋郎不打算制止了。算了,就任由她去吧。不管会怎样都无所谓了,藏岛也说她什么都愿意做,那就让她做吧。



因为我需要啊。再怎么忍耐也无济于事,非但如此,忍耐反而是不好的。没错,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啊啊——诗羽琉同学。



「我就说——」



椋郎把藏岛一把推开。



「我就说我没办法呼吸了啦……!」



「——呀!」



藏岛整个人倒在地上。啊——



好、好、好、好、好险啊……!



椋郎气喘吁吁地站了起来。虽然感到晕眩,但还是忍住了。差一点——差一点就要失控了。



「你、你在想什么啊……!」



藏岛泪眼汪汪地仰望椋郎,左手按着胸部,右手按着股间。



「……呜……」



「什、什、什、什么?怎、怎么了?」



「被您那样俯视着……」



「俯视……?」



「嗯啊……不行……!」



藏岛扭动腰部。



「被那样的眼神看着,我会……」



「什、什么那样的眼神,我又没有——」



「不可以,椋郎大人!您要更毅然决然一些!然后与其俯视,更不如用鄙视的眼神看着我……!」



「你、你在说啥啊!变态女!」



「呀!」



「真恶心!给我滚!」



「呀啊!」



「别一直叫!你这头母猪……!」



「嗯……唔——哈啊……!」



藏岛发出淫荡无比的声音,她几乎是在地上打滚。什、什么?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她该不会开心得很吧?骂她完全是反效果……?



椋郎咬紧牙根。即使如此,我——我想更加痛骂她。骂得更加恶毒,把她骂得一文不值。让藏岛更加欲火难耐,最后再——不对,我才是在想什么啊……!?



椋郎坐在秋千上,沮丧地低下头。



我差点就疯了。



不,我已经有点不正常了吧。



「……让我一个人静静。」



「椋郎大人……」



「拜托你。」



藏岛虽然拖拖拉拉好一阵子,终于还是站了起来,但却迟迟不肯离开。



椋郎抬起头看去。藏岛一脸有话想说的表情看着这里。



「什么事?」



「因、因为我们是朋友——」



藏岛脸上浮现笑容,感觉就像是强迫自己努力挤出来的,一副勉强的笑容。



「因为我们是同一个班级的朋友。所以我还是会担心,我没什么朋友……或者该说几乎没有。所以我更加珍惜。」



椋郎低着头,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谢谢你。」



藏岛小声地道了一句「晚安」,然后转身背对椋郎。



椋郎则是闭上了眼。



过了一段时间,当他再次睁开眼睛,藏岛已经消失了踪影。



在安心的同时,又感到莫名的不安,忍不住就想叫出诗羽琉的名字,却更加让他感觉自己凄惨。



现在明明想要一个人独处,可是自己却承受不了一个人的孤独。



椋郎将手肘顶在膝上,双手捣住了脸。



以为只要静静不动:心情就会逐渐沉淀下来,但那样的预想却轻易就被打破,他的心情迟迟无法轻松。



怱地,他感受到浓密的夜晚气息,突然有人从身后抱住了他、有人攀在他的脚上、有一只小手开始抚摸椋郎的头。



椋郎移开捣住脸的手。



「……茱莉亚。」



身穿黑色短袖礼服,脚上同样是黑色的高跟鞋,一头直卷的黑发,拥有一对红色眼睛的夜之女茱莉亚,她正旋转着黑色洋伞,抚摸着椋郎的头。



席地而坐,攀附在椋郎脚上的人,则是与茱莉亚长得一模一样——但是与双胞胎姊姊不同,雪白的头发绑在左右两边,手上提着红色雨伞,她就是夜之少女艾蜜莉。



然后,身上穿着以丧服而言裙摆过短的黑色礼服,以面纱遮住脸孔,从背后抱住椋郎的人,她是夜之母海伦。



「你们……」



一股情感不自觉地涌上心头,椋郎的胸口为之一热。



不,我可是不会哭的。



「——不过……为什么你们会出来?我并没有召唤你们呀……嗯?」



椋郎用手指依序往茱莉亚、艾蜜莉、海伦数过去。不用屈指也算得出,她们有三个人。椋郞张开右手,凝视着手掌。



「至今为止,我一直以为即使在夜晚,最多同时只能叫出两人。夜之形象——原来可以叫出三个人吗?不对,是我现在能够办到了,难道是我的力量增强了吗……?」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奠是个安稳和平的星期六早上。



高夜家的客厅里只有椋郎和千姬,这是久违的亲子团聚时间。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



「我不是因为她刚好不在才这么说的喔。」



千姬身穿运动服,盘腿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咖啡杯。



「——我还是觉得那样不太好。」



椋郎喝了一口尚温热的咖啡。



「什么不太好?」



「夏莉。」



「啊啊。」



「椋郎,你也是正值青春年少的男孩子吧?满脑子想搞的念头,有洞就想钻对吧?」



「……我看起来有那么欲求不满吗?」



「有啊。」



「欸。」



「开玩笑的啦。」



千姬说着笑了出来,但是椋郎却连苦笑都办不到。



「……我也有自制心的啊。」



「也就是说你在忍耐罗?」



「不,不是那样的。」



「你啊,如果憋多了,要适当地发泄喔?」



「妈、妈妈。」



「我是说真的,那种东西如果积得太久,该怎么说呢?会成为犯罪的动机啊,当然我指的是性犯罪。」



「……我才不会犯罪。」



「当然啊。我是相信你的喔,因为你是我的儿子嘛。可是你和夏莉睡在同一间房的话……」



千姬不怀好意地笑了。



「你知道吧?」



「什、什么啊……?」



「一定有很多不方便吧?对人类而言,有些事只有一个人是办不到的,不过有些事却是只有一个人才能做的喔。」



「我、我才没有不方便……」



「不不,就算你没有不方便,但是在伦理上?该怎么说?还是会有问题吧?」



「……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在一开始的阶段就想到这个问题。」



「刚开始是那个——因为那时候的气氛嘛,心想算了,没关系。不过我没想到夏莉会那么认真就是了。」



「认真?」



「就算你没有那个意思,她也可能对你发动攻势吧。如果她想和你一起洗澡,不管怎么说那都不太好吧?」



「既然你这么想,那就阻止她呀……」



「笨蛋,别想依靠妈妈,那种事你自己设法搞定,你是男人对吧?」



「我是男人没错啦。」



「从今晚起就让她睡在我房间吧,不过……」



千姬抬头仰望天花板,呼地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她会找诗羽琉上街买东西呢?她们两个相处得顺利吗?」



「我、我也不知道呢……」



椋郎的视线看着杯子里的咖啡。



真的,她竟然偏偏邀诗羽琉去购物。



夏莉那家伙,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坐在隔壁的远野诗羽琉偷偷往这边瞥了一眼。



电车很快就会抵达缘市的车站吧。



见到夏莉不回答,诗羽琉终于再次开口。



「为什么邀我来呢?」



夏莉面向前方,只有嘴唇露出微笑。



「虽然也可以拜托哥哥,但是夏莉是女孩子,哥哥是男孩子,那样总是会有不方便的地方吧。」



「啊……对喔,可是那么你也可以拜托千姬小姐——」



「给你添麻烦了吗?」



「没有那种事。」



「那就好。」



夏莉侧眼观察诗羽琉的情况。



诗羽琉低着头,用右手把弄着放在膝盖上的左手。



她是被夏莉吓到了吧。夏莉明明什么都还没做呢。



她和哥哥是邻居,读同一间学校,在学校之外的地方也时常在一起。远野诗羽琉,哥哥很明显对这个女人特别看待。



她究竟是怎样的女人呢……?



以日本人来说,她的身材很好,手脚修长,长相也不坏。外表虽有几分姿色,却是个普通的人类,一个无趣的女人。



夏莉眯起眼笑了。夏莉不可能输给这个女人,因为夏莉没有任何一点输给她嘛。



「不过买个东西为什么要搭电车到邻镇去呢?」



「那是因为——」



诗羽琉轻轻叹了口气。



「由于不景气的关系,空暮变得萧条许多,与其说是商品数量变少,倒不如说商店本身就少了,所以干脆到缘市去买东西会比较好。」



「哦,那个城市看起来并不会那么不方便呀?」



「如果只是日用品的话那还没问题,可是要买可爱的东西,或是流行服饰,那一带就完全不行了。」



「真是和平呢。」



「……和平?」



诗羽琉将脸面向这里,注视着夏莉。



那是意外真挚的眼神,那对眼眸的颜色清澈又深邃。



感觉似乎会被她看透一般,夏莉差一点就避开她的视线了。开什么玩笑。



「你别在意。」



夏莉先从正面确实承受诗羽琉的视线,然后才把脸别了过去。



「那是我自己的事。」



「……嗯,我知道了。」



诗羽琉规规矩矩的回答令夏莉感到烦躁,即使如此,沉默了十秒之后,夏莉也恢复了平静。她该不会是在等夏莉的心情平复吧……?



「那个……」



诗羽琉出声叫她。



「夏莉小姐。」



「叫我夏莉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