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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我们就这样逐渐地 EVERY MATTER(1 / 2)



因为要天亮了,海迪等人只好先归队,和露露奇娜分开后跟连队会合,就听到公主平安归来的消息,海迪当然安心到全身瘫软无力,不过也不由得产生那是怎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种想法。公主能够回来真是太好了,关于这点他并没有什么其他想法。并不是那方面,海迪·巴兰觉得自己一点都不走运,还有对跟公主无缘到感觉是由谁故意在妨碍,会像讲说那是怎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该不会命中注定跟公主无法见面……?



「别那么失意嘛,少尉。」



达多留上校把手搭到海迪的肩膀上安慰他。



「或许不能相见的时候孕育了出什么喔。嗯,抱歉,我刚才是随便说说。嘛,就是那个,少尉,人生这种东西,放弃很重要喔。」



「……放弃。」



海迪抱著头。



「是要放弃什么!?根本没有什么放弃!并不是那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哇哈哈,你还真有趣呢。哇哈哈哈哈。」



「上校。」



即使是一副很想发出啧声的表情,布流雷上尉绝对不会做出来。



「现在不是捉弄小孩的场合。必须决定摩洛士官长的处置,还有对他所提出的报告作出评价。」



「喔~没错没错。嗯───……」



摩洛士官长是古雷克少校的部下,并且是潜入法拉斯城的谍报人员。



本来是大队长,现在对外假装是中队长。其实西利鲁·古雷克少校是统帅第八公军谍报部门的重要人物。



附带一提,找到公主的人也是古雷克少校,真是多事───不不,应该称赞不愧是古雷克少校。



据说古雷克少校送了三十名以上的谍报人员去法拉斯跟其周边。可是,负责统筹的贝尔中尉和底下的谍报人员,全员都遭到法拉斯的帝国军逮捕,或是杀害。



因此,法拉斯周边的情报无从得知,变得无法掌握帝国军的动向。



───本来是这样。摩洛士官长却回来了。



本人表示,帝国军的法拉斯占领军团总监引诱他们背叛,威胁说不背叛就要取他们性命,所以他就假装顺从。那个叫总监的让士官长当帝国臣民,还给了他代表臣二十三位的卫服───象徵位阶的制服。士官长穿著这件衣服假装臣服皇帝,再趁隙逃脱。然后他逃到废地中,向古雷克少校报告。



据士官长所言,法拉斯占领团正在悄悄地把机士和其他人员移往城外。



也就是在进行撤退。



士官长有目击那幅景象。



另外,帝国军抓到的谍报人员是贝尔中尉及底下人员十二名,包含贝尔中尉在内的四名拒绝背叛,遭到杀害。



包含士官长在内的八名为了活下去而接受对方的要求,但之后他们分散各地,无法知道谁在哪里,也没办法互相联络。士官长是单独计划要逃脱,并且成功实行。



目前士官长受到拘禁,由古雷克少校的部下在监视。



简单来说,士官长受到怀疑。



首先,士官长一开始背叛公国军,接著又背叛帝国,哪边的背叛才是伪装,或者该说,才是真正的背叛。



假如士官长完全没说谎,他带来的情报,真实性需要另外考量。帝国或许看穿士官长会脱逃,而故意设计让他带回假情报。况且士官长脱逃成功这件事本身不就很奇怪吗。士官长假装脱逃,或者帝国故意让士官长脱逃,这样还比较能让人接受。那么不管是哪边,士官长的发言都不值得信赖。



另一方面,如果假设士官长的情报正确,那又会如何?帝国军不断发动小规模的奇袭,目的是要争取撤退的时间。不过,远征军目前是按照计划在前进,那种程度的奇袭无法拖慢远征军的速度。还是说只是单纯想装成有要战争的样子才发动攻击?尤其我方是正困惑于对方到底是否想战争的状态。



结论先予以保留,远征军仅比预定还迟一些就开始进军。



出发之前,总指挥官跟副指挥官似乎有争吵,但只是实习军官的海迪无法得知详情。



在行军当中,达多留上校和布流雷上尉,以及古雷克少校交换意见。



「还真是会耍小聪明的家伙,那名占领团的总监,真让人不算。」



「听说是年轻貌美的姑娘喔。」



古雷克少校笑著说,骑马的达多留上校做出莫名认真的表情。



「更让我不爽了,我要抓到她对她说教。」



「上校是有什么脸去对别人说教。」



「当然是这张脸,埃米尔,你看,有男人中的男人的感觉吧。」



「比起年轻的时候,很多地方松弛了呢。」



「笨蛋,这是历史,历史。男人的脸是由走过的历史来塑造。并不光是表面,辛苦又严苛的人生,给了我的脸沧桑感。懂了吗?」



「只是没有养生造成的后果吧。」



「比起不喝而死,我宁愿选喝了再死。很有男子气概吧?」



「贝尔中尉说起来也是有男子气概的男人。」



古雷克少校骑著黑犬鹿在地形险恶的废地像在游泳般地轻松前进。



「摩洛士官长是有些地方无法预测的男人。应该说性格不太寻常,并不是欠缺忠诚心。只是对认为正确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会去完成。」



「跟你很像呢。」



布流雷上尉这么一说,顾磊克少校就邹起眉头露出不高兴的表情。



「别把我跟那种丑男相提并论,布流雷。而且如果是我根本不会让敌人抓到。」



「可是啊,少校。」



这次换到达多留上校微笑著。



「让敌人抢得先机,现在还是无法得知法拉斯周边的状况吧?换个方式想,这比被抓到还蠢呢。」



「我承认。」



古雷克少校耸了耸肩。



「在我这领域当中的战争,只要被抢先一步就无法挽回。这次我是蠢蛋。敌人比我还更技高一筹。」



「所以?你该不会要乖乖吞下去吧。」



「嗯,可以的话我想离开此地,去前先进行指挥。如果我提出这项提议,您会允许吗?」



「士官长那件事你要怎么处理。」



「虽然是我个人的意见,总之就保持现状无视就好,今后除了我给予的情报以外,请不要相信。」



「你是指不要被骗吗。」



「在画图的不知道是否为那位年轻姑娘,但我认为,这名敌人是为了下一步和下下一步在移动棋子。可是我们的目的就只是攻陷法拉斯吧?」



听著长官们的交谈,海迪想起布流雷上尉说的话。



『剑要刺穿的地方必须现决定好。』



布流雷上尉这么说,有著宽广的视野,考虑各种事情是很好,但中心绝不可以犹豫。



布流雷上尉说摩洛士官长跟古雷克少校相似,说不定布流雷上尉跟古雷克少校才是相似。



「……原来如此。」



达多留上校摩擦著全是胡渣的下颚。



「原本认为干扰我们才是敌人的目标,看来并不一定是这样,敌人有某种要做的事情,或许是跟我们没有直接关系的事。这么一来,从我们的角度看起来,就会看不懂那些家伙在做什么。」



「没有直接关系,这点还无法断定呢。嘛,关于这点我想要自己去调查看看。我会留下尼卡,应该不会有什么不便的地方,他虽然年轻,可是能力跟留在耶路瓦拉的欧兹瓦卢相比毫不逊色。」



「我知道了。」



达多留上校点头。



「你去吧,少校。反正我如果不点头,你可能会准备替身之后照样出发吧。」



「我的替身不存在啦,您说看看谁能模仿我?」



古雷克少校嫣然地笑著。



「尼卡,过来。」



「耶───」



叫做尼卡的军官也骑著黑犬鹿。以军人来说他很娇小,而且是娃娃脸。



暗色系的头发,并不长,可是……发量很多,还有很卷。



海迪一眼就对这名军官产生亲近感。



眼神不太锐利,看起来就很阴沉。



尼卡让黑犬鹿跟在古雷克少校的后方,接著点头示意。



「我是拉利·尼卡中尉。根据少校所说,和留守的欧兹瓦卢上尉有同等的能力。」



「虽然看起来不像,他是纯真的孩子,有事尽管吩咐他。」



古雷克少校露出妖艳的笑容说完,就骑著黑犬鹿消失在废地深处。



「……纯真吗。」



达多留上校毫不客气地眺望著尼卡。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啊。」



「耶───」



「那个『耶───』是什么意思啊。」



「是,同时也是否。」



「……所以到底是哪边。」



「两边都是。」



「这家伙没问题吗……」



「耶───」



尼卡完全没有动摇。看来是神经很大条的人,海迪心中萌芽的亲近感顿时凋零。



好想见到公主,不不不,现在不是想那种事情的时候。海迪改变想法,用手掌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之后,布流雷上尉就用看到脏东西的眼神看著他。我是脏东西,反正我就是脏东西,脏东西真是对不起,对不起……。



海迪深深地反省。起码要变得比脏东西还好一些,他在内心发誓,总之要集中精神在军务上。再三天,法拉斯远征军三天就会穿越鲁瓦拉废地。从那里到法拉斯城就只是一步之遥。



×



「……人民的撤退已经完成,亚璃帘大人。」



从后方和主人报告完,主人就轻轻地点头。



「装备呢?」



「……几乎全部都交给了安排在身边的下民。」



「结果,只有一个人逃跑吗。」



「……是。」



「意外地没骨气呢。」



城墙上吹著蕴含下雨预兆的强风,主人那像是要折断的纤细身体却一动也不动。



「千年了,咎野。」



大概是强风的关系,贴身的禁衣比平常更让主人的身体轮廓明显浮现。咎野不人把视线移向主人用银色眼睛注视的阴暗鲁瓦拉废地。



「我们花了千年才回到此地。过去遭到卡巴拉的暴王阿蒙夺取,既是我们的父亲也是我们的母亲这片土地。」



「……千年前的事情。」



说到一半不人就闭起嘴巴。前自由民是在说什么僭越的话呢───他不自觉地感到自卑。人真的很难改变,但还是得改变,因为这是主人的命令。



「……您还记得吗。」



「当然不记得。」



「主人只把头转了过来,表情很认真。」



「当然啊,这是我们任何人都还没出生时的事情。你是笨蛋吗?」



「……我说的不是记忆,而是偏记录的意思。」



「我知道,我不是笨蛋。」



「……我知道您不是笨蛋。」



「真的吗?」



该不会主人在开玩笑吧?如果是那样就找错对象了。曾是自由民的不人生长过程中几乎没有跟别人一起玩过。因此玩弄文字或是开玩笑这种感觉他还无法理解。



主人似乎觉得很无聊而面向前方,果然是在开玩笑吗。



「不只是宫家的族人,只要在本国出生成长,从幼童开始就会不断被灌输。在东方大陆失去先祖的土地,离散到各地,遭到迫害、追捕,失去一切,历经艰难在西方大陆聚集,终于再度崛起,这些前人的故事,学校则当做历史来教导。」



「……雷比特的正史吗。」



「没错,不管希不希望,都会深植在心中。让我们相信那是真实的故事,还有种下遗恨的幼苗。伤害我们,杀害我们,虐待我们的人,特别是卡巴拉的子孙,要将他们消灭,把他们从我们手中抢走的先祖土地夺回。对我们雷比特的后裔『枭』之民来说,那根食欲、睡眠欲、生殖欲一样只是自然的欲求。」



主人也跟世人一样有生殖欲吗……?



与其说是发问,对不人来说这算是不小的冲击,不过也当然没有说出口。主人也是人类,是生物,有著对生物而言里说当然的欲求也不奇怪。



「亚璃帘大人也憎恨著卡巴拉吗?」



「千年实在很长。」



主人没有直接回答不人的问题。



「你不这么想吗,咎野。」



「……我有这么想。」



「譬如说我还能活几年?四、五十年后我就是满脸皱纹的老太婆了。」



「……亚璃帘大人吗。」



「人都会老死,有时没有老就会死。」



的确是那样没错,但不人不想去思考。亚璃帘宫太华子会老这种事情。



不,变老也行,可是主人的生命总有一天会走到尽头这点,即使这是天命,是无法动摇的事实,不人还是不愿相信。就像不懂事的小孩一样,不人提出希望。



请让主人永远不死。



「活著的期间要做什么?我在思考这件事,从很久以前开始一直思考著。可以说我都只在思考这件事。」



不人在主人的身后待命。主人的眼睛现在正微微张开,发出异常灿烂的光芒吧。不人很恨自己的立场没办法跟主人肩并肩去直视那种光芒。不人该有这种期望吗?成为不只是侍奉主人,而是能在身边支持主人的存在。总觉得是奢望,这就是自卑吗?



比如说现在不人要是前进到主人的旁边,主人会做出什么表情呢?会责备不人吗?会生气要不人退下吗?还是放著不管?什么都不说?不在意?不人并不清楚。



「……你想要在活著的期间达成帝国的悲剧吗?」



「你觉得这样太傲慢吗。」



「……不会。」



不人刻意不让主人发现地轻轻叹气,活著的期间吗。



───主人活著的期间,我要……



想要做什么?想要实现什么?



「亚璃帘大人一定会完成。请让我帮忙,就算您拒绝也一样。」



×



喇叭和太鼓响起是在行军第十天,五月八日的黄昏。



不过,在好几个小时前,克雷卡少校就派来使者,报告说帝国军的机士接连进入废地,看来敌人打算转为攻势。这个消息马上传达给全军,做好了迎击准备,但依然超乎想象。



首先是弓箭飞来。



在废地没有太大的效果,但这只是各部队的损伤轻微的意思,没有效果而已。从每个士兵的角度来看,搞不好自己会中箭,万一射中要害还会死,因此还是感觉很恐怖。话虽如此,几乎不会产生死者,在废地中为了闪箭而乱动反而危险。



远征军无视射击,继续缓慢又整齐的行军。这次换成装备大盾跟重枪的甲机士从侧面突击。



第一连队外侧的步兵侧面也受到冲击,几乎要陷入混乱。



「埃米尔。」



「是,上校。」



了解达多留上校的用意,布流雷上尉马上对海迪等数名连队司令部直属军官下令。去鼓舞士兵们。海迪率领百七班跟步兵的部队会合,边大喊边解决两名甲机士。第一连队随即重新振作,冷静地开始对甲机士进行反击。



才刚这么想,接在第一波的弓箭,第二波的甲机士突击之后,第三波来了。弓箭又再度飞来,还不只这样,是乙机士,乙机士挥著盾剑进行攻击。该说是而且还是此外,方才明明还是黄昏,却一口气像是夜晚的帘幕垂下似地变得昏暗。今天本来天气就不好,乌云完全垄罩天空。雨。



终究下起雨来了。



「───敌人的条件也一样……」



海迪边喊著这句话,边用瓦帕弹开乙机士的钝剑。



「可是啊……!」



和海迪背靠著背的波路下士笑著说。



「对方不是人类,是机士呢……!」



「嘛,是那样没错……!」



乙机士虽然装备没像甲机士那么厚重,但像是金属棍棒的钝剑使出的每一击都很沉重。即使是安德雷司令赐与的宝剑瓦帕,如果正面承受,海迪也很怕刀刃会受损。



只是,钝剑虽然有重量,每个动作就不免很大,动作一大,破绽也会变大。



乙机士又用钝剑敲过来了,是很大的挥舞动作。



「……就是现在!」



海迪离开波路下士的背后,靠近乙机士。他一鼓作气踏进乙机士怀里,把瓦帕刺进喉咙中,扭动瓦帕把首级斩断。



「少尉干掉敌人了……!」



波路下士大喊。雨势渐渐增强,鼓声跟喇叭声都变得很难听到,但波路下士的巨大音量不输给雨声。



「大家快跟著巴兰少尉……!」



海迪感觉不用叫他的名字也行,但波路下士一定有他的想法。鼓舞步兵交给波路下士跟亚坦兵长,海迪集中在阻止靠近的乙机士上。瓦鲁夫上等兵、壮硕的马奇斯上等兵、较小的卢梅上等兵三人巧妙地支援海迪。这样战斗起来很轻松,海迪只要一一打倒眼前的乙机士就好。



「───不过,雨还真大……!」



加上黑暗,只要稍微离远一点,就连敌我双方都无法判断。海迪在队列最外侧,他想要带在离敌人最近的地方,但总觉得有点太前面,又好像有进入到队列内。队形还维持著吗?或是陷入混战?根本不太清楚。



「五月居然下起这种雨……!」



瓦鲁夫上等兵边说边用剑把乙机士推回去。



鲁瓦拉废地一带在六月、七月、以及十月雨量多到可以叫做雨季。还有一整个夏季都会下骤雨。可是接近雨季的五月很少下雨。事实上,到目前为止的行军都是好天气,却在这时下雨───真不走运。没这样感觉的士兵大概是少数。



「没什么,就当做代替洗澡……!」



壮硕的马奇斯上等兵开朗地笑著,海迪也感到心情比较轻松。



「比起洗澡我更想要女人……!」



卢梅上等兵边说著这种话,边给予从左边要攻击海迪的乙机士一击。



「───谢谢……!」



海迪一边道谢,一边逼近那名乙机士,看下首级。



「巴兰少尉又干掉敌人了……!」



面相凶恶的亚坦兵长一大声呼喊,不只百七班,连周围的步兵都发出欢呼声。总觉得有点害羞,但这是要鼓舞己方。这些行动收到了效果,海迪以及百七班周围目前处于优势。



但是,还没结束。



敌人没有后退。



当然多亏有百七班掩护,海迪大概亲自斩断了十名甚至二十名以上的机士。这也是多亏怎么砍都不会变钝的瓦帕。



几乎是一片昏暗,所以没有办法确认时间,也没有余裕去确认,但从袭击开始以来过了一小时,不,有两小时了吧。



还是没有结束。



弓箭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射过来。



甲机士跟乙机士接连不断蜂拥而至。



雨也是,虽然有变小,但没有停。



「准备真是周到呢……!」



波路下士的声音感觉得到疲劳。



「看来敌方掌握了地利……!」



也就是说,敌人早就知道迪斯提亚公国军迟早会进行反攻,越过鲁瓦拉废地进行攻击───起码有加以警戒。为了那一天,他们和公国军一样仔细调查废地,掌握地形,订定防卫战的计划,波路下士大概是想这么说。



海迪也抱持相同意见。



帝国的法拉斯占领军团让机士移动到城外进行撤退,摩洛士官长有做出这个证言。这下就明朗了,那不是伪证就是伪装,别说撤退了,帝国军似乎打算彻底抗战。



降雨应该是偶然,这样一来就是敌人得到了命运相助。



「可是啊……!」



波路下士用更大的声音喊著。



「二十人斩的巴兰少尉就在此处……!才不会输给无脑的机士……!迪斯提亚公国万岁……!」



「万岁…….!」



「迪斯提亚公国万岁……!」



百七班和步兵们都一齐高喊。



「杀掉那些破机士……!」



「要杀几匹才能升官……!」



「万岁……!」



「迪斯提亚公国万岁……!」



「杀……!」



「杀掉机士……!」



士兵们的怒吼声互相连锁,简直就像一首歌。不只波路下士,只要士气一低落,到处就会传来勇猛的怒吼,大家都振奋起来。这样总算能够团结一心,继续战斗。



海迪重新体认到战况对帝国军有利。机士不是人类,只是受到操控进行战争的道具,好辛苦,好痛苦,好累,不想再继续,都不会这么想。



不过操控这也是人类。操控机士们的帝国军人,一定在这场黑暗的雨中和海迪他们有著相同的感受。



而且,机士也是生物,不吃不喝应该也活不下去,不可能一直活动。



「没错……!」



海迪弹开机士的杓剑就冲上前去,直接砍断首级。───这名机士不是乙机士,当然也不是重武装的甲机士,是丙机士。



做为弓兵的丙机士来到前线。



「第二十一人……!」



这真的是第二十一人吗,这种小事无须在意,重要的是步兵们振奋起来。



「就差一步……!再撑一下敌人就撤退了……!加油吧……!」



海迪也不是有了确信才说,结果或许会变成说谎。



但是,重要的是现在,总之不撑过现在的话,明天就不会到来。如果不相信明天回来,就没有活过今天的力量。



实际上,明天来了。



敌人的攻击中断好几次却依然继续,过了凌晨零时换日的时候,才终于结束。雨也在那之后就完全停了。



波路下士、亚坦兵长、瓦鲁夫上等兵、马奇斯上等兵、卢梅上等兵,百七班全员平安,除了马奇斯上等兵有些擦伤外也没受伤。



要掌握连队,还有全军的伤害,需要花上一点时间。



敌人也不知道何时会再出现,这么黑,地面又泥泞不堪,也不能进行露宿。到天亮为止维持警戒状态待命,虽然下了这个命令,但是累到直接倒下睡著的人,还有坐下却睡不著的人,大概各占一半。



海迪带著百七班回到达多留上校所在之处,跟布流雷上尉报告完,布流雷上尉就叫他去睡觉。虽然很令人感激,但他明明有疲劳感,却睡不著。



至于百七班,波路下士、瓦鲁夫上等兵和马奇斯上等兵把桐油树这种植物的大片树叶铺好然后在上面躺著睡觉,亚坦兵长和卢梅上等兵坐著,但没有睡著。应该是要轮流睡吧。



「您睡不著吗,少尉。」



亚坦兵长一问,海迪老实地点头,卢梅上等兵就把水壶拿给他。



「您要喝吗?」



「……里面装的该不会是。」



「当然是单纯的水。」



卢梅上等兵笑得像是在愚弄人。



「身体会稍微变暖的魔法之水。」



犹豫了一会,海迪还是接下水壶。



「那请让我喝一口。」



「请不用客气。」



「不,那个,真的,该怎么说,光一口大概就……」



「十七岁吗。」



亚坦兵长说完叹了一口气,然后稍微露出笑容。



「您知道吗,少尉,老爹他最大的女儿今年二十岁喔。」



「咦咦。」



海迪把含在嘴里的魔法之水一口气喝下去。



「二、二十岁,比我还大呢……」



「老爹他想要儿子。可是二十岁、十六岁、十四岁、十岁,之后他妻子就去世,跟后妻生下的是六岁,么儿是三岁,不知道为何,全部都是女孩。」



「……话说,居然有六个小孩。」



「还会增加吧。」



卢梅上等兵喝下魔法之水后说道。



「老爹他很固执,生下儿子之前不会放弃啦。」



「的确。」



亚坦兵长笑到肩膀在摇晃。海迪本来也要笑出来,原本在打呼的波路下士却转过身来咳了一声。



「我听得见喔。」



「对、对不起。」



海迪一反射性地道歉,亚坦兵长跟卢梅上等兵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心情虽然轻松了不少,但还是睡不著,海迪就跟亚坦兵长、卢梅上等兵,还有轮流起床的瓦鲁夫上等兵、马奇斯上等兵聊天。话虽如此,海迪几乎都是聆听著,但这样让他能够了解百七班的众人。



有妻子的是波路下士和瓦鲁夫上等兵,瓦鲁夫上等兵还没有小孩。



亚坦兵长根据马奇斯上等兵所言,「脸长得比别人凶一倍却是个花心男」,还离过婚。到处都有女人,所以应该有一两个私生子,瓦鲁夫上等兵说。



瓦鲁夫上等兵毋庸置疑是百七班最英俊的美男子,海迪是这么认为,但他的妻子是青梅竹马,据说他也只跟妻子交往过。



大胃王壮汉马奇斯上等兵不受女性欢迎是他长年的烦恼。「明明你很温柔又很有力气呢」,瓦鲁夫上等兵安慰著他。



卢梅上等兵因为酒和女人失败过很多次,但两边都是他打从心底最喜爱的东西,所以戒不掉。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人有很多种,走在各自的人生上,三十八岁的波路下士有三十八年分,三十三岁的亚坦兵长有三十三年分,三十岁的瓦鲁夫上等兵有三十年分,二十八岁的马奇斯上等兵有二十八年分,二十六岁的卢梅上等兵有二十六年分,有他们专属的特别人生。海迪了解到这点。



这种世界上只有唯一一人的人命,到底失去了多少。



『因为我不做的话人们会死。』



公主说的话沉重地渗入内心。



『我不会死,因为我是无敌的,可是士兵们不同,会死,打输的话就会死,打赢也还是会死,都会死掉。』



公主的决心与其说是悲壮,不如说是极端。海迪本来总有这种感觉。



『那些人都有双亲,有兄弟姐妹,有妻子,有恋人,有小孩,有朋友。死了一个士兵,那些人都会失去孩子、失去双亲、失去兄弟姐妹、失去丈夫、失去恋人、失去朋友。但是我不会死,我是无敌的。』



可是现在他打从心底有同感。



有六个女儿的波路下士,和青梅竹马结婚的瓦鲁夫上等兵,女性关系很乱的单身贵族亚坦兵长,海迪都不想让他们死去,或许有些傲慢,他希望马奇斯上等兵有一天能找到很棒的恋人,也希望过这乱七八糟生活的卢梅上等兵能过著健康的生活并得到幸福。



如果海迪跟公主一样因为魔性而无敌,一定会想到同样的事情。也许会像公主那样一个人冲入敌阵想将敌人一扫而空。这样一来,大家都不会遭遇到危险,任何人都不会死。



如果真的是无敌的话。



实际上公主的魔性有其极限。说不定也有弱点,而且虽然身体不会受伤,公主还是的忍耐难以忍受的痛楚。



公主有进行战斗吗?又自己迎向敌人的刀刃,用疼痛作交换,屠杀大量敌人吗?露露奇娜跟基吉可有帮上公主的忙吗?



不久就确认第一连队的死者是四十一名,送到后方的重伤者达到一百二十二名。远征军整体的死者是三百名,重伤者超过六百名。遭到遗弃的机士尸体估算有一千多。



考虑在不利的状况下长时间战斗,损害其实并不大。话虽如此,还是有很多人死亡,重伤者当中也有努力治疗依然回天乏术的人,失去手脚的人也不少。



这就是战争。



而且还是刚开始。



拂晓之前克雷卡少校派遣的使者前来,带来帝国军再度来袭的情报。全军马上起床,才刚做好迎击的准备弓箭就落下,接著甲机士间不容发地手持重枪进行突击,队列到处产生混乱,海迪率领的百七班为了重整其中一个地方而出动。



「……明明只差一点就能抵达法拉斯!」



「别抱怨啊,少尉。」



波路下士那张忙是胡子的脸挂著笑容,他还拍了拍海迪的肩膀。



「不管有多长的道路,总会有终点。」



「老人说的话要听喔,少尉。」



卢梅上等兵开玩笑地说,波路下士瞪了回去。



「你说谁是老人,谁!」



「该不会您还觉得自己很年轻吧?我想说您是老人所以慰劳一下您,让您睡到早上呢。」



「那真是多谢啊!多亏如此我精神很好呢!好,走吧,少尉!」



「是,老爹。」



海迪提起勇气这么叫,包含波路下士本人在内,百七班全员都笑了出来。形式上是部下,但他们全员都是伙伴,绝对不能让他们死掉,海迪在心里发誓。不会让任何人死去。



×



「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