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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互赠

第二百六十九章:互赠

王沅溪等人侍奉在旁,与金萱迦南一样,她也对两人所说的内容全无所知。因而三人都是一脸云里雾里,不知所然。连带着远远跟在身后的几个侍卫,也只有面面相觑的份。

而此时化作僧人的元子攸,当真有一代密宗入室弟子应有的博学与风范,但见他立于塑着金身的菩萨跟前,整个人亦如有一层淡淡的佛光笼罩着,虽是行得偷鸡摸狗之事,但与掌珠讲经论禅时,却如身下长有莲花慧根一般,其才学敏锐,应答深入浅出,不禁让掌珠听得肃然起敬。

而元子攸也更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位如画中飞天女神一般的南梁娇贵少女,居然会对密宗经卷也有所涉猎,当即更以为她家学渊源,就连对东海徐氏一族都隐隐生出几分尊崇。

两人就这两部经文切磋了一番之后,自有小沙弥送上寺中新出的佛茶。掌珠接过之后道谢,又略一轻嗅,遂微笑道:“闻着像是敬亭绿雪,不过又有几分不同。”

元子攸怔了一下,立即颔首,道:“女施主好生灵敏的五感六觉,您说的不错,此茶正是徽州的敬亭绿雪,不过与我们寺后山中的毛峰做了嫁接,此乃春茶,味道稍显清淡。若是冬日再来,秋茶香气则馥郁几分。”

掌珠抿了一口,搁着广袖不露唇齿的赞道:“真是好茶,更有别处没有的清雅。”

元子攸替小沙弥上前接过她手中的茶盏,而后递上一只圆形的玉竹签筒,以手示意道:“女施主,请求签。”

掌珠接过签筒,阖上双眸,先对着菩萨拜了三拜。而后才开始缓缓摇动筒中的竹签,并不断默默念诵着青鸾的名字。

就在掌珠在禅堂的菩萨像前虔诚无比的转动着签筒时,西广场那边的门口,也有一辆简陋的板车正在逼近。

待人行到门口,看守的侍卫略翻了翻车中那些零散的红薯和苞谷等物,推车的僧人立即堆笑道:“这是在山下送香灰的时候,遇到的好心的村民布施的。”

侍卫旋即有些嫌弃的一挥手,再看过他们的腰牌之后,便道:“进去吧!”

板车后头跟着的三个人顿时如释重负,连忙谢过之后便往寺中后院而去。

前有说过,宝通禅寺建寺百年,乃是佛教丛林之四。因而这后院的规模也甚大,起初颜冰率兵入内清查时,便发觉此庙占地俨然超过湘东王府,当即也是心中一声苦笑――当今天子尊崇佛教,对僧侣百般礼遇,当真已经到了无孔不入的境界了。是以此番既要在宝通禅寺里布网,就连萧绎都再三与他强调,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能惊扰寺中僧人,更不能做出任何不敬菩萨的行为。否则,万一被密宗一派告到天子跟前,就算是真被他们抓住了元子攸,也总有人会免不了要被当做替罪羊推出来受罚的。

于是他便眼睁睁的瞧着这三个人推着板车走进了后院的那间杂物房,不多时,便有事先埋伏在杂物房那边的人回来禀告说,他们将车里的东西卸下,用篮子装了之后便往厨房那边去了!

颜冰立即想到一会儿萧绎和掌珠都要在斋堂用斋饭,当机立断,道:“截住他们!不要惊扰其他人!”

而后亲自飞奔追上去,远远见到那三人的背影,其中一人分明有些蹊跷――此时夏日,寺中僧人外出时会在头上戴个斗笠用以遮挡太阳,故而三人外出时都是短衣斗笠的打扮,可是此时已经回了寺中,其余两人便顺手脱下了斗笠,此人却一直戴在头上。且身上穿的衣服也不是低阶僧人所穿的短衣,反而用一件青色的宽大僧袍,将整个身体都包裹在里头,又低垂着头,根本看不出来面容五官长得什么样!

颜冰当即与四周的侍卫们使了个眼色,示意众人重点拿住此人。眼见他们就要靠近后院的柴房,这一带往来的人较少,于是果断动手,由七八个侍卫朝四面围拢过来,将那三人包抄在中心,而想不到那三人当中的其中两个竟然武艺高强,便是徒手也足能应付三四个侍卫。颜冰一看不妥,这样僵持下去必定会惹来寺中来往的其余僧人的注意,于是顾不得先前上山时寺中迎客僧的再三叮嘱,一声暗吼之后,便拔出腰间的佩剑来,一路疾行加入援手之列。

便在他们厮杀的难解难分时,庄严肃穆的菩萨座下,掌珠手中一直在不断摇着的那只签筒,到底也掉出了一支竹签下地来。

掌珠待要俯身捡拾时,那怀远道人已然出声道:“女施主请起,贫僧代您查看签号便可。”

他捡起竹签之后,将其递给掌珠,并双手合十,语带微喜,道:“恭喜女施主,所求之人照签上所示,将来必定富贵无极,此签乃是上上签。贫僧先代为解说,若女施主还有什么不解之处,少卿再入内禀明师父。”

一听他这么说,就连王沅溪等都凑近过来,围着掌珠去看那竹上的签文。

“福如东海寿南山,君尔何故苦中间富贵荣华天注定,太白贵人守身边。”

掌珠轻轻吟诵完签上所言,当即又在菩萨跟前屈膝跪下,神色无比虔诚的念道:“阿弥陀佛,多谢菩萨成全,我便知道,她是天生的有福之人。额弥陀福,菩萨慈悲,求保佑姐姐她此去一路顺利平安,我愿为此发下宏愿,日后每年都来为菩萨塑一次金身。”

元子攸此时已知道,掌珠此时所求的那位姐姐的前途,便是已经被朝廷委派去西域诸国采办香料的女史。他虽不知其中缘由,但见掌珠对自己贴身侍奉的女史却能如此赤诚相待,甚至可谓是情同姐妹,当即心中一暖,暗暗思量道,自己从小到大,身边可有过这样重情重义的女子?却是没有,一个都没有。

没有哪个人如她这般美而且好,更没有哪个人如她这般单纯且重情……

掌珠在菩萨跟前许下誓愿之后,便由王沅溪与金萱搀扶着起身来。她微笑着向怀远道人致谢,并道:“今日能与小师父一番畅谈,又蒙您为我解说签文,真是十分有幸。”

说完,便示意迦南将早已准备好的一串金丝楠串珠放在托盘内送呈给怀远道人,并道:“我在佛前许了愿,明年此时一定再来为菩萨重塑金身。这串念珠权做一点心意,还请您务必收下。”

扮作怀远道人的元子攸被这忽如其来的欢喜给砸得头晕脑胀,当即差点说话都不利索了,看着那托盘内的串珠,明明是很想伸手拿过来,却又不得不克制的端着礼节,最后灵机一动,忽然道:“多谢女施主的赠与,可巧,贫僧也有一件由师父开过光的绿檀珠串并未启封。当时师父说让贫僧择机赠与有缘人,女施主,贫僧这便算是借花献佛,愿佛祖保佑你事事顺意,平安喜乐。”

说完,这便施施然收下了掌珠送来的珠串。而后又转身离去,不多时,再见手里已经多了一只精巧的木盒,并交给王沅溪将其送到掌珠手中。

原本以掌珠的身份,以及本朝民风中的男女大防,自然是不便如此互相赠礼的。但是因为此中乃是宝通禅寺,掌珠所赠之人又是寺中住持方丈座下的高僧弟子,因而在场之人,竟无人能说出半个不妥之字。随后掌珠欣然收下了怀远道人转赠的绿檀木珠串,并在菩萨跟前礼拜过后便顺势戴上了手腕,这才在怀远道人的指引下,又往隔壁的殿中参观去了。

但此时后院当中,气氛却甚是微妙与肃冷。颜冰出手之后,终于凭着刀剑之势将三人统统拿下,但一番审问之后,三人就是咬死了自己只是寺中的僧人,并没有任何不轨之心。因为不敢对他们擅自用刑,于是便请来了寺中的知客僧与后院这边的管事和尚。

谁知道几相验证之下,最后都是确认,此三人并无不妥,却是他们忽然在寺中对僧人动刀动剑,这等行径可与当初的口头承诺不一。彼时萧绎自然不在场,颜冰眼见自己一番心血就要白费且还要反被扣个不敬佛祖的大帽子,当即也来了气,于是在细细一番查看过三人和文书和面貌之后,忽然指着那个长袍戴着斗笠的僧人道:“不对!这文书上说他是三年前才到寺中剃度出家的,可是我看此人的年纪,却分明是对不上!”

可巧的是,这僧人的年纪也正好是二十来岁上下,与那文书上所说的年近三十出家,的确有些出入。而被他这么一番质疑,管事和尚当即也有些瞠目结舌,好一会却丢下这三个被捆的僧人,只是气咻咻的说道:“你这将军真是好不知事情,都与你说了此人是敝寺中的和尚,你却非要盘根问底还要动刀动剑,莫非真当我宝通禅寺的僧人好欺负么?”

说完,他倒脚下生风一般的飞快便走掉了。余下个本来是八面玲珑的知客僧,这会儿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起来。最后还是颜冰主动朝他拱手作揖,道:“对不住虚远师父,此事当真关系重大,我得先将此三人关到房中仔细审问之后,才能给你一个交待。”

“那将军请便吧,不过将军要记着,凡事好自为之,适可而止。”